颖子也细步轻移,紧紧跟随。同时,一直紧张地看着诚诚,大气也不敢出。
王秋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色忧虑地看着诚诚。
“你的头真的得洗了。”颖子语重心长,脸上带着恶心的表。
诚诚嘴角微翘,几乎是带着笑容回答:“跟人打架。”
一家三口一起吃了早餐,戴雪梅和黎展鹏出门上班,临走叮嘱颖子:“今天好好地在家休息。”
跟颖子说海阔天空、海水蔚蓝、东方之珠、还有美食、购物之都,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向往,嘴上却还是说不想去。
整整地兴奋了一夜。不停地告诉自己:睡吧,睡吧,明早起来就可以见到她。可是,实在是太激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哦,是吗?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他吓到自己。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颖子。
吃晚饭的时候,颖子特别安静,好像有什么心思,几次看着碗里的饭菜呆。
侮辱自己是一回事,诚诚可以忍。可是,侮辱颖子,完全是另一回事,绝不可忍。
第三天,也没有。
敬诚凝视着馨颖。她明净的脸上不舍的表让他一览无余。他的心微微地颤抖:颖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留念?
去年圣诞,世文拿着卡地亚cartier美轮美奂的大钻戒,单膝下跪跟她求婚。她接受了。后来小声地告诉世文:“其实,我一直梦想的是蒂芙尼。”
其实,她现在想去找诚诚哥哥,或者干脆回家,可是,她知道,这两种选择都不太好。
雪仗开始以前,按照惯例,是准备“弹药”的时间。
莉莉也大声地说:“就是在线里面。”
先,颖子一出来就东张西望。
她的笑绝对传染,因为诚诚也呵呵地笑了。
她决定不再回忆,她努力地欣赏橱窗里的商品。
敬诚答:“好。”
人活在世上,都需要朋友,都渴望友。诚诚还小,不一定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因为自小残疾,加上性格骄傲内向,他从来没有什么朋友。虽然不曾意识到,但是他对朋友的渴求一直深埋在心底。
他们沿着第五大道继续前行。
颖子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杯饮料,走过去,递给他。
那天,颖子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准备上楼回家,路过诚诚家门口时,听到里面有喧闹的声音,好像还夹杂着小孩的叫声和笑声,心中不免觉得好奇。敲敲门,没人应。
“她多大?”二十一?二十二?还是更大?馨颖知道,美国有不少人高中毕业后先工作,同时攒大学学费,然后再回学校读书。
近来,他越来越想抱一抱她。晚上,更是多次梦见自己紧紧地抱她,醒来下面一片狼藉。
馨颖先开口:“诚诚哥哥,好久不见。”
那天,妈妈下班回来,正在做饭,突然接到外婆跌倒摔伤的消息,而爸爸那时正好在北京出差,好像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要去两个星期。
“算了,人好累,懒得出去买。明天只是几个讲座,不用说什么话。”
“为什么?”诚诚再问一遍。
王秋云一脸悲哀地看着诚诚。真的要她说吗?
看着妈妈脸上的神,诚诚突然觉得出奇的愤怒,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大声地质问:“就因为我是个跛子?”
王秋云继续沉默。理智告诉她,此刻她应该狠一狠心,回答“是”,断了诚诚的妄想。可是,看着诚诚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她无力开口。
天下做父母的,从来都是尽力鼓励孩子去追求他们的梦想。王秋云也不例外,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做。
所以,诚诚能长成今天这样一个优秀的青年,她功不可没。
只是,在颖子这件事上,她不能鼓励诚诚。相反地,她必须帮助诚诚面对现实。
王秋云知道,感的事,谁也无法强求。诚诚聪明英俊,温柔善良,同时个性坚强。但那有什么用?说到底,他是一个残疾人。
如果颖子不是那么漂亮,那么优秀,他们或许还有一丝可能。可颖子偏偏样样出众,惹人喜欢。就算王秋云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诚诚喜欢颖子,是不自量力。
诚诚年轻,思想单纯,还不懂什么人世故。他以为,他和颖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颖子至今没有嫌弃他的残疾,他们将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真是天真得可以。至少,颖子家已经清清楚楚地表明态度,不接受诚诚。
既然这事毫无可能,她当然不能回答“不”,给诚诚错误的希望,最终害了他。
与此相反,她应该说“是”。
可是,她又如何能说“是”?
诚诚喜欢颖子,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点两点。
颖子不在的日子,他深深的绝望和痛苦代表着他深深的爱。而后的受伤,更表明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王秋云曾以为,诚诚受伤之后,已经想通。至少诚诚对她那么说时,她倍感欣慰。可是,颖子一回来,诚诚便又一头扎进去,而且这次,扎得更深。
现在,她必须做那个粉碎儿子信心和梦想的人。看着诚诚脸上愤怒和痛苦的表,她又实在是于心不忍。
猛地记起诚诚小时候,有一次问她:“妈妈,真的有人不在意吗?完全不在意?”
她立刻知道诚诚在问什么,觉得心酸。面带微笑,直视诚诚的眼睛,说:“真的,爸爸妈妈就完全不在意,我们永远爱你。”
“我是说,除了你们,会有别的人吗?”
“会。”她使劲地点头,肯定地回答。
诚诚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那时,诚诚几岁?八岁?还是九岁?好像刚刚认识颖子不久?是否,就是因为不敢相信颖子真的毫不在意他的残疾,所以才问那个问题?
当时,不管自己相不相信,她都万分肯定地回答了诚诚的问题。因为,她需要建立诚诚的信心,让他相信人间有爱,不要自惭形秽。
可是现在,她不能说谎,因为那样会害了诚诚。
王秋云不说话,只是一脸悲哀地看着诚诚,千万语融化在她悲苦怜惜的目光里。
其实,她根本不用开口,因为对诚诚来说,她无声的回答响亮又清晰。
诚诚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也会这么想,和别人一样地这么想。难道,就因为他是个跛子,他和颖子便真的完全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