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颖子说海阔天空、海水蔚蓝、东方之珠、还有美食、购物之都,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向往,嘴上却还是说不想去。

诚诚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总算回来了!

“哦,是吗?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只是,他不能再理她。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颖子。

“还疼不疼?”

侮辱自己是一回事,诚诚可以忍。可是,侮辱颖子,完全是另一回事,绝不可忍。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绪:失望、伤心、还有愤怒,诚诚直看得心惊肉跳。

敬诚凝视着馨颖。她明净的脸上不舍的表让他一览无余。他的心微微地颤抖:颖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留念?

敬诚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去那边看看。”

其实,她现在想去找诚诚哥哥,或者干脆回家,可是,她知道,这两种选择都不太好。

因为颖子跑到他身边,只是匆匆地说了一句:“我今天在东东哥哥那边打雪仗,打完了就过来。”然后,也不等他答话,转身跑了回去。

莉莉也大声地说:“就是在线里面。”

诚诚扭头问颖子:“你冷不冷?”

她的笑绝对传染,因为诚诚也呵呵地笑了。

第五大道上的这些旗舰店,清一色地装有落地大橱窗,里面琳琅地展示着自家的产品,同时向顾客传递时尚、浪漫、稳重、高贵、典雅和奢华等品牌形象。

敬诚答:“好。”

因为实在是喜欢看书,所以才鼓起勇气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打扰诚诚哥哥。每次来借书,颖子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希望越快越好,不给诚诚哥哥添麻烦。

他们沿着第五大道继续前行。

到了后来,他们之间亲密无间,他会随意地说:“颖子,拉我起来。”

那天,颖子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准备上楼回家,路过诚诚家门口时,听到里面有喧闹的声音,好像还夹杂着小孩的叫声和笑声,心中不免觉得好奇。敲敲门,没人应。

馨颖心想:明年毕业,那她应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也许小一岁?带回家见王阿姨,那应该是最后一步吧?这么说,他也好事将近,真好!馨颖由衷地替敬诚感到高兴,却又不好直接恭喜,于是低下头吃粉。

近来,他越来越想抱一抱她。晚上,更是多次梦见自己紧紧地抱她,醒来下面一片狼藉。

半天,敬诚抬脚向她跛行而去。

那天,妈妈下班回来,正在做饭,突然接到外婆跌倒摔伤的消息,而爸爸那时正好在北京出差,好像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要去两个星期。

世文听出她嗓音的异样,问:“你的嗓子怎么了?”

看着明艳照人、美得不可方物的颖子,诚诚的心里一阵颤栗,同时更加觉得悲哀。

颖子看着抬起头来的诚诚,更加震惊。

还不到两个月,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让她几乎认不出来。从前黑亮整齐的短现在灰蒙散乱,从前光洁的脸上现在胡子拉碴。还有,他瘦得几乎不成人形,双眼深陷,颧骨深凹。从前,他只是双腿细瘦,上身却是非常健硕,现在,他的上身也瘦得只剩筋骨。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那双深邃的、天底下最好看的眼睛,颖子不会相信那是诚诚哥哥。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震撼,颖子手里的照片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她今天特地带了二十六张照片来,打算给诚诚哥哥讲讲她的香港之行。

这些照片是她从好几百张照片里反复挑选出来的,覆盖了香港的著名景点。更重要的,每张照片里,都有一个漂亮的自己。

从前,颖子并不那么喜欢照相,一般也就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或者生日之际照几张。但这次在香港,她走到哪里,照到哪里,而且每处风景都照不少。

不仅搔弄姿,摆出各种姿势和表,而且狂换衣服,带去的衣服、新买的衣服、更多新买的衣服,都穿上身,照了相。

对她的反常行为,爸爸妈妈觉得惊讶,舅伯、舅妈、还有表哥们也都笑她:

“颖子好爱照相啊。”

“漂亮的女孩都爱照相。”

“颖子,再来一张。”

颖子知道,她的行为看起来极为浅薄。可是,她不管,反正他们都是家人,所以她不算太丢脸。她之所以照那么多照片,不过是为了能从中挑出最完美的,给诚诚哥哥看。枪法不准,多打就中!当然,名义上,是给诚诚哥哥看香港的旖旎风光。

相纸十分光滑,相片在地上散落开来,有几张甚至滑到轮椅前。

诚诚只在地上扫了一眼,便看见草地上,颖子骑在马背上展开笑颜;碧海中,颖子戴着潜水眼镜比出胜利的手势,白云下,颖子站在山巅张开双臂

骑马、潜水和爬山,果然都是在这里不能做的事,他不能做的事。

此刻,诚诚的心里只有悲哀,一点也感觉不到痛,因为他早已痛得麻木。

这些年,诚诚一直是个自信坚强、乐观开朗的孩子,而颖子从小对他的崇拜和亲近,更增添了他的自信。

可是,最近几年,他窦初开,对颖子有了异样的感觉,于是开始患得患失。特别是看着颖子出落得一天比一天漂亮,他更是忍不住地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