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让我来的。”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手随意插在裤袋里,“舒梓乔,很少会有人这么让爷爷上心的。除却跟贺家有血缘关系的,你算是第一个。”

“你不知道邯曲吧?”安小暖舔了舔唇,“梓乔,你不知道邯曲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要去那里交流的,八成都是犯了事的,想要将功补过。那里不仅仅是条件差,治安也不好,而且……那个病……你一个女孩子去,太危险了!我们走!”

他的眸子轻轻抬起,总是那样淡的目光:“迟到并不是一件小事,哪怕几秒的时间,都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我需要的,是有极强时间观念的员工。”

“谢谢。”她头都未抬,只是专心致志地擦着男人的嘴角,卓洲寒也蹲下身子,看着小女人的眉眼,她那么认真,他没有见过哪个女人会在这种事情上那么认真的。

“这里!”

“呀!舒老师!”卓安琪的声音更高地盖过了林萌萌的,她腾地一下站起身,着急地对着正从另一端走出来的男人叫道,“二哥,二哥快来!舒老师的裙子全被果汁给弄脏了!”

舒梓乔松了口气,爷爷果然是善解人意的,此生她虽然多灾多难,却是遇到了贵人了。

眸光对视之间,有暗流涌动。

“殿下,卧室都已经准备好了。**单都换上了新的,您是否要看看**单的颜色是否满意?”

“萱儿,别难过……”贺复云拍了拍贺一萱的肩膀,叹声道,“明谦,你对贺家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你放心,贺家会为你照顾好这一缕血脉的。你安心吧!”

“怎么会种那么多的白玉兰?”

“小萱说得对,我没有工商管理的基础,在公司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看不出来,你收服人心的本事不小。”

他的眸光深邃如海,她却是轻易地看穿了他眼底的嘲弄和厌恶,自然是轻易便可以觉察的,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他对这段婚姻的反对情绪。婚礼低调得几乎没有人知道,而即便是这样低调的婚礼,他也是中途不见了几次人。

“我说你们省省心吧!有这么完美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属于我们呢?门当户对,他一定已经有了家世样貌学历匹配的未婚妻了……”

时隔多年,正好可以试试,对飞机的恐惧,是不是已经随着岁月渐渐地减轻消散。

***

坐到座位上,脚步还是虚软的。

坐的位置靠窗,舒梓乔缩了缩身子,攥紧了手心,回忆如潮水般,她费尽了力气,让自己的神思游移,却仍抵挡不住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的恐惧,那种直达心脏的恐惧,还有……疼痛。

“妈妈,妈妈!今天真的是要带我去坐飞机吗?我们要坐飞机去找爸爸?”

清甜的声音穿越厚厚的云层,依稀可以辨别那稚嫩童音里的雀跃。

“嗯。”

“太好了!妈妈,我还没有坐过飞机呢!坐飞机就是在天上旅游,是不是啊?天上会有很多很多白云,我们可以看见,还可以跟他们做游戏,是吗?”

“嗯。”

“真的呀!那飞机上能不能……”

“你有完没完,舒梓乔?等坐上飞机就知道了。”女人的声音显然已经不耐烦,她撅了撅嘴:“哦。”便不再多言。

只是心底还是雀跃的,因为飞机,因为父亲。

舒梓乔按了按太阳穴,想要阻止涌入的记忆,只是思想却是不由她控制的,那些回忆一点点地涌来,避之不及。

心在尖锐地收缩疼痛,眼前却是出现那样美丽的霞光,她跳跃着哼着歌曲,在机场中快乐得咯咯地笑。

坐上飞机,也是靠窗的位置,她惊喜地张着眼睛,看着地面上的景物越变越小,飞机缓缓地上升,她摇着小脚丫,嘴角漾着微笑。

“梓乔,喝点牛奶。”

“哦。”她边看外面的白云边喝着牛奶,天空那么广阔,跟在地面看到的并不一样,她想,以后还要坐飞机,坐很多很多次飞机,因为,坐飞机,是那么好玩的事儿。

渐渐地有了困意,她打了个哈欠,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原本母亲坐着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