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打电话来说,幼安爬到楼顶要跳楼。”李新城匆匆丢下一句话,奔出自家院子,穿过青石弄来到六中西边的校门口,见到肖长林站在一辆出租车旁,看她来,他忙打开后车门,“新城,”

小谢拎着生馄饨,毕恭毕敬地回答,“先生夫人,李先生说,大年夜一家团聚吃团圆饭的日子,他也要陪家人。”

肖长林把厚厚的公文袋推回来,“合约的日期已经到了。”

毛毛泪眼朦胧地跑了一段路,突然看到位于青果巷的老韦家当铺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立马扯起嗓门扑过去,“爸爸,爸爸,”

她不是他的妈妈,他哭得再可怜再凄惨,她也不会撒谎骗他。

“公主,帮我照顾下我家毛毛。他午饭没好好吃,你给弄点小食。”细细嘱咐一句,老韦兴匆匆地拉起李爸爸,直奔二楼的厢房,去看他的雍正粉彩、道光美人花瓶。

李爸爸暴怒的一巴掌,也甩得十分响亮。

她想着,等着厂家对水表质量检测的结果出来了,她还要再来闹一次,把这次的烂帐彻底算回来,顺便把李新城推销给新认的马小弟当儿媳妇。谁家的儿子都可以入赘,她家阿林,就不行。

“你们啥时把水恢复,老娘就带婆婆回家住。”

一听“奶奶”这称呼,就知道,他目光凶狠地瞪视同样竖起耳朵关注电话内容的郭阿姨,就知道是这一赖就喜欢躺地上打滚的胖女人的婆婆。

魏叔玉听了,心内嗤笑,骗鬼!明明就是借着跑商场的名义,出来鬼混,顺便敲他的竹杠。

“也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动手杀人不算,还把人活生生地分了。”郭阿姨气愤地抱怨,“真的是太残忍了!警察后来又在一带河底里捞出来被截成一段段的手呀脚呀,看得人心里直慌。”

“王八蛋,有本事,你再打我一巴掌!你今天要不打我,你就不是男人,是孬种,是窝囊废!”柳阿姨气昏了头,指着挨了一巴掌变得红肿的脸颊,口不择言地反击。

郭阿姨皱皱眉,双手抓住拖把柄,往上用力一拉,一团黑呼呼好像人头丝的东西浮出水面,一双毫无光泽的乌黑眼珠子好巧不巧地对上郭阿姨惊恐的双眼,只听到“啊——”的一声尖叫,她双脚连忙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潮湿的石阶上,手里抓着的拖把顺势滑落下沉……

一见到李新城,他自然明白为啥他打电话说要过来,表弟一再推拒的原因了。

魏叔玉现在已经能想象未来凄惨的基层生涯了,他苦中作乐地想,有郭阿姨在,不愁没乐子,每天都有西洋镜看。

“我当时劝老肖跟我离婚,让他另外再找一个,不要为了我,断了他们肖家的香火。他是个好男人,一点不嫌弃我在妓院里被过下药的事,就是不同意。过了几年,全国各地闹饥荒,到处都是吃不饱的人。有人就把刚生出来的大刚,丢在我们家门口。老肖抱着孩子说,老天爷知道我们没孩子,所以就把大刚送到我们家来了。”

他大舅舅大舅妈二姨夫包括他父母认为,作为孩子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小姑娘本身人好就行了。何况,中学时代的恋爱,有几对能在将来成的。当父母的现在越反对,当孩子的反抗性就越强。与其这样,还不如顺其自然,让孩子们自由展。

周围有人看不过去了,再加上天冷,风大,天气预报说气温只有五六度,下水救人的年轻城管冻得浑身颤,唇色青,面色雪白,却因为郭阿姨的耍无赖,不能离开半步。

“打的的钱,我会找你报销。”

不在乎自家的私事被外人知晓,尤其一个喜欢抽丝剥茧的刑警,李新城仰起头,眯眼瞅着半空中的太阳,“我见过那男人,是肖师兄的高中同学,很要好的朋友。”

都拿照片出来让她辨认了,就不信没查过照片里男子的底细。

听出她特意加重了“要好”两字的音,沈俭安笑了,“这事你不是帮忙解决了。那儿的房子现在花八十几万就能买到,你可是赚到一大笔了。”

李新城歪头,斜眼看他,“我把房子转卖给你,你要不?”

沈俭安赶紧摇头,“免!我可没那多钱买房子。你不知道我是死工资,月光一族,每个月就赚那么点,光顾自己开销都来不及。”

“我就不信你没外快。”李新城眼神鄙夷地蔑视他,真以为她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勾当。她家可是开私家菜馆的,9市有钱有权的几乎都到她家吃过饭,且都不是一次两次。

沈俭安连忙为自己喊冤呼屈,“公主,这上你还真冤枉我了!我是真的一点外快都没捞过。比回家卖红薯的那官还要清白。”

“把剩下的照片拿出来吧。”李新城伸手,摊开柔嫩的掌心,等着沈俭安把口袋里需要她辨认的其他照片都拿出来。

“我说公主,你能不能笨点?你这样让我这做警察的好没面子。”沈俭安苦笑着把剩下的两张照片拿出来放到她手心里,“我猜你大概都认识。”

李新生拿起两张照片分别端详一会,指着长头的那个说,“这是刚才那人的女友,应该说是前女友,在肖师兄那里见过一两次,脾气有点像吃苦耐劳的小白菜。”说着,她的目光落到另一张照片上,里面女孩可称得上是丽质天生,浑身散着一股子飘然出尘的仙气,也许是妖气。

“这个,”她眼光诡异地瞥向沈俭安,看得他头皮麻,心里头不由一窘,避开与她对视的双眼,结结巴巴地为自己的清白努力奋斗,“我不认识她,就见过照片。就知道她是某个夜总会很红的头牌。”

李新城失笑出声,“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地辩解做什。”

“这女的,我建议你不要去碰。”她忽然收起玩笑的态度,一本正经地说,“她很邪门。”

“邪门?”沈俭安干刑警这行,遇到没法子用科学理论解释的事多了,所以一听邪门两字,脚底心立马窜起一股凉意,“我说公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神叨叨的!”

“这女的到底哪儿邪门了?”

“你知道我最近接了肖师兄的委托,调查到一些事。”李新城拎起包,转身朝着天台的入口处走去,沈俭安一听,就知道案子有门了,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轻快大半。

迈进电梯,按下到一楼的按键,李新城突然笑眯眯地瞅着他,语气古怪地说道:““老同学,这女人是外籍华侨。”

沈俭安呆了呆,摸摸鼻子,无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案子的线索到她身上就断了。”

“不用怀疑她,她不是凶手。你们只管把注意力放到那个男人身上。”李新城笃定,“她最多是花了那个男人的钱。”

“而且她的目标也不是那男的,应该是肖师兄。”

“肖长林?”沈俭安惊讶地脱口而出,“我不信他会看上她。”

“我有说肖师兄看上她吗?”李新城不满地横他一眼,等着电梯门“叮——”的一声向两侧滑开,迈步走出去,“她奉命勾引肖师兄,无奈肖师兄是块榆木疙瘩,眼睛里除了他的实验,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没半点吸引力。”

“奉命勾引?”沈俭安克制住冲到喉咙口的笑声,整整头上的警帽,“对肖长林施展美人计,那人准缺心眼了。”

“不止对肖师兄,还有他爸肖大刚也有。”李新城推开大楼入口处的铁门,一眼瞄到停在边上的警车,“老同学,不忙的话,送我回家吧?”

总觉得李新城没说完的八卦里有他破案的关键,沈俭安笑笑掏出钥匙,很体贴地打开后车门,欠身做出优雅的邀请姿态,“公主,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