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一双妙目看着冷硬的慕容宙,眼睛里面居然还有一些笑意。她只是摇头,声音低低的:“他只不过是一个一心一意关心我的人罢了,宙叔叔,你爱瞎想,我也没有办法。现在你已经布置周全,我们全部在你掌心,是死是活还不是由你决定,你还关心那么多做什么?只是方知晓死了,我也绝不活着。”

祖铁站在原地,只是抱着胳膊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留在原地的捷军的队正们看看方知晓和祖月两人,又看看祖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得很,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想到什么了。

离得很远的猎军都听见了慕容宙的吼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仿佛从地狱最深处传来。要揪住他们的心脏从喉咙里面拽出来一样!猎军们仓惶的互相看看,又将疑问藏在了心底。

他**的,慕容秋还在慕容宙手上呢!自己无论如何要将她救出来……可是,怎么救?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就大声说了出来:“咱们要去救慕容秋!”

祖铁一笑:“坞主,我毕竟是祖家坞养大的,坞主有难,我不能不救。一路放开哨探,却侦知到你们和二叔汇合进丙未堡了,我只能尽自己所能带着这几百人来救大家。幸好大家还有点运气,好歹从慕容宙和二叔手中逃出来了。铁儿无能,未能保住中流堡,向坞主请罪。”

长矛电射而出,而慕容宙破军剑同样狠狠劈下,这凝聚了方知晓全身气力的一掷就被激飞。倒飞而出,居然一下贯穿了两个燕兵!慕容宙举着破军剑,如一尊不可战胜的魔神一样伫立在冰冷的月色下:“祖家坞,今天就完了!”

“为什么?”祖锻捂住伤口,只是淡淡的问祖冶。这个大豪脸上,全然的平静。似乎在这一刻,他才看穿了一切。

方知晓几乎是和祖锻肩并肩的同时冲进丙未堡中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是一个在燕军兵威面前紧张万分的小堡垒。城墙上有徒属步卒的身影,开门的步卒一个个低着头,迎接他们坞主的归来。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

陈衍也满眼是泪,摇头道:“不,管军……祖铁那个王八蛋已经几日不照面了,什么命令都是家将传令,他们的队正接着了有他印鉴的手令,于是奉命。谁想到这个羯胡王八蛋却心怀叵测!他定时忙着和慕容宙谈判出卖我中流堡的条件!副管军,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那一家子……全在中流堡里面哇!”

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什么屁用!你祖家坞那么大基业,你又是个死脑筋,只知道和胡人打打打,指着你基业更进一步的人有的是!在利益面前,就是你亲儿子又怎么了?祖月突然道:“我相信铁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祖铁?方知晓脑子象被电了一样,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祖锻还在那里沉吟,急急的就问祖月:“你带了多少捷军出来?”祖月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还故意的扬起了下巴,就是不大敢挺她的小胸脯了:“你管得着么?这次又受了多少伤?害死了几匹马?”

不过方知晓倒没把这个当一回事,现在局面混沌不清,祖家坞是不是就是泰山之靠,还是两说着呢。唯一幸运的就是,看来祖锻真的是不打算杀他啦……至于那个什么天命之类的。他依旧没当一回事情,祖锻自己就只知道冉闵说的三言两语,就死心塌地的相信执行。他傻,老子可不傻。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祖锻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改变所谓的天命,只是说慢慢想办法。让他这个好歹也受过现代教育的家伙更是嗤之以鼻。

虽然围在众人的热情当中,方知晓却总忍不住看沉默坐在马上的祖锻。这时候他看起来真是心事重重,祖锻,你欠我一个答案!

方知晓只觉得自己都要被拖成两半了,马上的慕容鹦鹉还举着长矛劈头盖脸的朝他猛砸。他只能尽量将身子缩向马腹之下,举着右手长剑奋力抵挡。肩背处那被慕容宙所伤的伤口一蓬蓬鲜血被震得激射而出,将他染得满身通红。身下大地又在高的向后延伸。转眼似乎又上了山路,身体被大大小小的石块人尸马尸撞得高高飞起。

燕军大营终于惊动了起来,灯火四处亮起,熊熊燃烧的火头也在四处烧起。正在奋力向洛口仓土山顶猛冲的捷军大队向那个方知晓冲击的方向看去。哪怕头上已经有箭雨扑来,还是被那里的景色吸引住了心神。

王勖道:“是,燕军也不能全部看护监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汉民又老实。天寒地冻的,燕军也多少有些躲懒。反正民夫的家眷在他们手中,又能逃到哪里去?有些规模不大的民夫队伍,就他们自己走了。到地头点数就是……但是每天也总有燕军在河道一带走啊!”

“这次我带五队捷军从一马坡南面迂回,从犀木津绕过卮城,向西面一直前进。一直打到荥阳郡以西的洛口仓!慕容宙的粮草全部要从洛口转运,那一带的燕国大军,一半给他们带来中流堡,一半在河南郡继续备秦。他守护自己屯粮之所,也重点在保卮城,我们就一直深入到卮城西面两百里去!燕军再多,我们捷军一样来去自如!烧了洛口的备秦大军的粮草,看他们怎么围我们祖家坞,看燕国的皇帝找不找慕容宙算帐!”

树林深处,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不耐烦在树枝上不耐烦的翻了一下身子。象是被从好梦当中惊醒了过来。嘟嘟囔囔的坐了起来。

“你问坞主去罢……他想让那郡主活着,就得拿他的命来拼。我和他都只是家将而已……虽然我有这个坞主义子的名号……大小姐,他拼命厮杀,为的只是那郡主!”

这奇怪的一夜,就像一场梦一样。方知晓已经无法看懂这一切了。

当的一声巨响,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黑儿一声长嘶,这匹神骏的辽东健马四蹄一软,生生的塌腰下来,蓬的趴在地上。而方知晓更是口鼻都溢出血来,状如厉鬼。这一剑之威。他双手的巨力仍然当不住,用肩膀架在剑上,才算生生扛住!黑儿坐倒,他双脚落地。螺旋劲道在他全身乱窜。似乎要破体而出。虽然双手同时用上了吃奶的气力,但是慕容宙的剑仍然一寸寸朝下压,肩膀扛着的利剑已经划破重甲,嵌进肌肉,迫近了他的锁骨。愤怒金刚像就在咫尺之前对着他狞笑。

“你要乱我们军心?现在我军正在大胜,二千燕军化为齑粉。一马坡就要回到我祖家坞手中!我才从双回谷过来,哪里有什么燕军?哪里有什么慕容宙?”祖铁大声的喊了回来,长剑一下指向方知晓:“你刚才去哪里了?在我军即将大胜之际又喊这个做什么?”

他**的,老子拼了!

自己出现在祖家坞的捷军当中,前方就是祖锻高大的身影。命运的变化莫测,实在让他有些笑不出来…………

大燕左将军,幽州牧,都督幽冀并三州军事,襄国侯慕容宙顿再拜。”

看着这离乱的场面,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方知晓精神恍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是你们把慕容宙引来的!是你们害了这么多的汉民!祖锻默不作声的带着他们下马走上了外城的城墙。放眼望去。正是残阳如血的时候,冰封的大地被照得一片血红。在天际一道道烟柱已经升起。在焚烧的,就是那些汉民的家园!

从方知晓的角度,只能看到祖月的侧脸,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突然间现,这个高个子女孩的皮肤如慕容秋一般晶莹细腻。腰肢更是宛若一束,配合她修长的双腿,充满了别样的魅力。方知晓挠挠头,突然道:“平胸女,谢谢你在黄河南岸救我一命。”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大步的就走进了小院。

吴王已去,现在保护我大燕社稷的就是我慕容宙!祖家坞,哼。现在秦强燕弱,这种地方势力难道不会找一个好主子投靠?到时候在背后捅刀子的还不是他们?借着圣女的事情,我就要先把这内部的敌人清扫干净!秦军敢打过来,迎接他们的还是这把破军剑!谁敢挡着我的去路,就只有一个下场!”

祖铁脸色已经铁青,冷冷的问道:“那个鲜卑郡主的家将是不是叫方知晓?”几个人都默默点头。祖铁哼了一声:“大小姐为什么…………”

不过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他还是习惯性的丢开不想,每天还是悠闲的看着两个美女流口水过日子…………真希望这一路长一些啊…………

黑衣女孩子转过头来,似乎想在方知晓身上出气,恶狠狠的问道:“你昏倒前说的a罩杯到底是什么意思?嗯?”

慕容宙威严的身影在这几个猎军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短短的犹豫之后,几个人终于撒开了手。瞪瞪几响,几支长箭已经破空而出,直扑才钻出雾气的慕容秋!

冲击前进的骑兵一阵大乱,人喊马嘶的互相撞击在一起。每个人都出了无意义的大喊。惊惶到了极点,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情?放眼过去,伸出自己的手都看不见五指。只有那道喷吐着银光的光柱是那样的耀眼。难道他们鲜卑圣女不仅仅是郊天祭典的那一个美丽的偶像,而是真的有通天彻地之能?连这样的圣女都背弃他们大燕了。难道大燕真的要亡了?

方知晓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只是全身心的沉浸在这一吻当中。女孩子柔软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她的唇柔软芬芳,她的舌头在他的侵略下宛转的迎合着。他并不是处男,甚至可以说有点经验。但是这种女孩子到了最后关头,全身心献上的一吻,绝望、感激、第一次的紧张…………种种感觉都融合其中的经验,还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美好!管他外面世界是不是天崩地裂了。他也要将这一吻进行到底。

他怀里的慕容秋挣扎着也朝前看去,低低的叫了一声:“黎阳城!爹爹,我到黄河边上了。但是也可能再也见不着您了!”女孩子的声音轻柔婉转,却戛然而止。方知晓低头一看,慕容秋已经垂头在他怀里晕了过去。他咬牙催马朝前奔驰了最后十几里的距离。突然就看见在月光下一川白亮的大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站在高高的堤岸上面。面前的河水奔腾呼啸翻滚。河中已经有了大块大块的流冰,互相碰撞,卷起了惊雷一般的声音。这就是这片土地千年以前的黄河!比起后世那已经不时断流的河水。这道中国人的母亲河流在这个时候还是这样的汹涌澎湃,河道宽阔。对岸完全就在黑暗当中,站在这头完全看不清对岸的景色!

慕容宙大喝一声,一个跨步一下就越过了快一丈的距离。伸手就朝慕容秋抓来!方知晓反应极快,知道这就是自己这两人的生死关头。早就横身挡在了慕容秋的面前,长剑当头就朝慕容宙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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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三个字。中国人!繁体不会写,干脆就一路简写到底。一边写一边还用半象不象的福建白话重复了这三个字。女孩子显然没看懂他在写什么。却听懂了他说的话。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又拿起树枝继续朝下写:“燕人?秦人?晋人?”

在月色星光下,白凤璋微微流转着七彩的光芒。方知晓右手手心又在热,脑子突然轰然一响,隐约间就看到一副画面。一片大火熊熊中,一个巨大的身影越过了火焰朝他直扑了过来!

再一定神,眼前仍然是猎军和慕容宙,还有痴痴看着他的慕容秋。身后依然是紧张戒备的捷军将士。

场中一片寂静无声。

“我们怎么交易?”慕容宙淡淡的问道。

方知晓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你派人到谷口来,带着慕容秋,把人交给我,就将白凤璋拿回去!”

慕容宙立刻就断然回答:“不成!我过来,一手交人,一手取宝!”

妈妈哟,你这个凶神亲自过来?老子可不敢领教。方知晓顿时头就摇得象波浪鼓一样:“不成不成!还是你派人过来。要不然你可别想要回这东西!”

慕容宙一声狞笑,突然破军剑就被他拔出鞘来,巨大的长剑一下就搁在了慕容秋的肩头上面!

“我今天已经一切委曲求全,到现在也足够了!干脆咱们就一拍两散!”冰冷的剑锋一下耀亮了慕容秋苍白的小脸。女孩子闭上了眼睛,却高傲的昂起了头。

方知晓心一下停跳了一拍。顿时就僵在那里。怎么是好?继续和慕容宙赌下去?可万一慕容秋有个意外怎么办?

慕容宙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我一人一剑到谷口来,你在这里有成百的弓箭手,身后不知道还埋伏着多少人,难道还怕我不成?说不定,你还能把我给杀了……我还是只给你屈下五指的时间,不然你能看到的,就是慕容秋的人头落地!”

说着话他已经扬起了左手,而且一次就屈下了四根手指!

方知晓猛的吼了出来:“就你过来!”

妈**,看来要计划B了…………还好老子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