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仪的鬓早就被打散,披落在枕上,嘴唇有些干裂,没有血色,她努力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上肚子,感觉到那高高隆起的肚腩,才勾出了笑来:“……孩子,还在?”

“不哭了?”齐缙顺了顺君言的背脊,目光落在大皇子身上,他也心疼,可是做父亲的总是比母亲来的镇定地多:“臣妾……臣妾只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她还这么小,怎么会有人下得去手……幸亏现的及时,不然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了……”

“皇上没个正形!”君言顺势推了一把齐缙,却被他反握一下,再次抱进怀里:“怎么?朕让言儿下个厨就算没正形了?”

云迟瞪大了眼睛,这妆奁从前时时收着,哪里注意到过红布下面的东西。君言轻轻一按,小木板挪开,一只白玉簪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孔孟之道,常让君言觉得该是耄耋老者才能有此君子之风,殊不知英年俊才,恰可有此温润风范。

好像死的并不是从前打压妃嫔的贤妃,而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君言轻垂螓,并没有哭。她跪在宜妃后头,紧紧咬着下唇。

君言想着,他是难过的吧。亲眼看着曾经自己的枕边人倒在自己的脚下,倒在血泊之中。

璎珞膝行上前,捡起被褥:“娘娘,您还在月子里着不得凉啊。”

那嬷嬷经历了婉淑媛,这会儿就稍加阻拦了:“娘娘……您还是别看了吧。”

从前自己有孕的时候,还不是风波不断。各种手段一个接一个,如今云氏倒好,有贤妃在前面挡着,一个小仪的孩子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很多,就算生下来,自己也没法儿抚养。

尔欢为人机灵,人际关系极好,是打探消息的好手。这不,尔欢又带着消息来了:“娘娘,方才翊坤宫的一个粗使宫人说,贤妃娘娘……见红了。”

此时的云小仪已快三个月的身孕了,在启祥宫里头养着,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那些送汤水偶遇的事儿自然也做不出来,不过锁在宫里,诗词却是一篇又一篇地往外传,甚至传到了齐缙耳里。

而贤妃呢,算是日日等着君言上门好挫挫锐气,可君言就是不来。送的礼也都是经由太医院检查的,还能列出字据来,简直让贤妃恨得牙痒痒。

把自己与瑞馨公主放在一起较量,是个人都能知道皇上更偏向于谁,贤妃这步棋走得太糟糕,失了皇帝的心不说,惹得整个何家都让齐缙蹙了眉。

席上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气氛开始变得压抑,皇上与瑞馨公主都板着脸,太后恍若未见,再次启唇:“皇帝,你作为靖国的君主,竟也让这样的事情生?简直太让哀家失望了!咱们皇家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不必如此麻烦。”君言笑着摆摆手,想要拿起绣篮子里的绢帕,“不知本宫可否瞧瞧郡主的手艺?”君言说地客气,郡主也不敢拒绝:“娘娘看便是了,只是臣女技艺拙劣,怕是入不得娘娘的眼。”

“皇后娘娘叫臣女名字便好了,姐姐实在折煞臣女了。”祁卿懂规矩,知礼仪,一点都不像番邦蛮夷之地养大的姑娘。

君言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半晌才答:“什么事?”她将孩子递给奶娘,抱下去休息。

君言卧室里早就放置着“炕公”,“炕母”,下头摆着满满的油糕和桂花缸炉作为供品。收生姥姥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将孩子转交给奶娘,站在皇帝与太后前头对着神像上香叩拜。

“喏。”霂佑再次压低了声音,嘴角有些抽搐,隔着门,又离得这么远,顾嫔小主哪里听得到,不过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只要照做就是了。

君言脸颊红了红:“那请教赵大人,这是……?”

“咎由自取?是啊,是嫔妾咎由自取。嫔妾配不上铃兰花,便不配了。皇上从来不知道,嫔妾一点都不喜欢铃兰,皇上也从不会在意嫔妾喜欢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了呢。”宋氏跌坐在地上,髻上的铃兰显得有些嘲讽。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天微微亮起,透出几点红霞,她放开环抱着膝盖的双手,从容地站起身来,既然原本就了无牵挂,何不放手试试呢?

“那宋贵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小主!这……”云迟站在旁边终于不满地开口驳斥,“小主待她这么好,看着也像是个没心没肺的,没想到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喏。”赵院判从医药箱里取出红线递给缓竹,细细把脉之后:“小主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这药性臣也无法肯定,还是开几副药来加以调理,以包万全。”

缓竹的话说得不卑不亢,云迟还在下头跪着不敢起身,君言点点头,再次抬手揉了揉穴位:“缓竹所言有理,也奇了怪了自从上个月开始,总觉得脑子越来越混了,脾气也差了些,若不是太医说这是正常现象,本主还以为又是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呢。”

宝姑姑一挥手,三个小宫娥将手里的锦盒倾斜了些,让上座的太后和皇帝看清了三座玉雕,皆是上好的老冰种,工艺更是不用说。

“嫔妾……嫔妾……只是想与姐姐多多亲近……并没有冒犯别宫娘娘的意思,姐姐赎罪。”岳娘子从位子上起来,跪在地上请罪,也算是个反应快的,怪不得上一世能被齐缙看上。

十幅裙幅的月华裙颜色素雅,腰间每褶各用一色,前后正幅,行动如水纹,制作工艺十分难得,在宫里却不少见。可能将这裙子穿得这么美的,怕是也只有荣修仪一人了,这月华裙又称晕裙,像是一幅晕开的水墨画一样出现在裙摆上。

“哦……”那女孩点点头,甚至有些够不着凤座的高度,慢慢地才再次坐了上去:“你们起来吧。”

上头的太后凤目打量起五名秀女,冲着花嬷嬷颔:“开始吧。”

“后来皇上当然是甩袖而去了,还让花嬷嬷把李小主领下去,打了包袱回府,早朝的时候李大人的头都抬不起来最新章节。”

齐缙眉头一皱:“瞎闹什么,你如今是随意走动的身子嘛?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秀女碰着了你可如何是好?”

她面上笑着,君言也知道这话说得不老实,她只是冲禧嫔歪头一笑:“禧嫔小主谬赞。”

每每这个时候君言都会忘了自己是身处去锦宫的一个犯了错的妃嫔,忘了后宫里狡诈的贤妃,尖酸的安婕妤,趋炎附势的婉淑媛,曾经当做好妹妹的宋贵人。

齐缙一把按下动弹的君言:“你先歇着,如今身子重,太医又说气血不足,该好好调养着才是。”

生硬的馒头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君言起身替自己倒了杯水,冷宫里哪里喝的上茶,就连水也是云迟大老远的提回来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顾氏只是想问问如今后宫里头,哪位主子娘娘最为得宠?”君言并不与那杜嬷嬷计较,语气也极其温婉嘀嗒小说网推荐小说。

先帝驾崩,得宠无子的妃嫔殉葬,有子嗣的尊为太嫔太妃,这些犯了错的被久久关在去锦宫里头的女人,却一直被人遗忘,直到老死。

君言猛地抬头看向齐缙,后者面色并未有改变,还是同从前一样。

“妹妹起吧。”宜妃面上不冷不热,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反倒是荣修仪,有些亲昵地亲自搀扶君言起身,眉目含笑的看着她。

贤妃转过头,对上她的眸子:“她什么反应?”

挽歌点点头,应了下来。

试探……皇上您是有多空闲!

机灵的尔欢奉上笔墨,君言这才写了遇上安婕妤的事儿。

若是任由她开口说了话,这后宫可不就翻了天了。

那么上一世呢,上一世自己的孩子你是不是也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不能留,所以后宫女子肆无忌惮的对我下手呢?

君言不知道,但是老天已经给了君言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如果再不好好珍惜……

君言回眸看着修剪一新的盆栽,只剪去了一根旁枝,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赵妹妹但说无妨,都是姐妹间的,哪有什么不该讲的。”贤妃清浅宛然,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君言,君言心下更是警铃大作。

齐缙嘴角一勾:“方才问你,你说都听朕的,现在意见怎的又这么大,都是惯的。”

君言一下子红了脸,推了推齐缙:“皇上玩笑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嫔妾现在可是盯着谋害皇上的罪名呢,一会儿王太医来的时候怕不止他一人。”

君言哪有不应下的道理:“娘娘不弃,嫔妾自是愿意的最新章节。”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君言福身作礼,案几上摆放着精致早膳,辰统帝目光扫过,点点头叫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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