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只是笑道:“适才看小姐朝那树上张望,定时想那郎君了罢?”又朝那院子里树上张望,却见一双鸟儿在那吵喜,又笑道:“却原来看那鸳鸯鸟儿!”

黄巡检笑道:“若是如此,还不如兄弟给你出个主意!也强似四处晃荡!”

那巡检却见一大汉,已然一拳击中那马,吗烈马悲鸣一声,生生被那大汉一拳击的倒退了数步,前蹄一软,已然跪倒在地。拿马上的汉子,一个倒栽葱,便摔了个三魂悠悠,七魄荡荡。那烈马挣扎一阵,才奋起前蹄,打了个响鼻,静立一旁,不再动弹。

那青脸汉子道:“但有钱财,只管拿来,只管嘀咕些甚么?若是敢说半个不字,定眼将你一刀挥做三段,叫你做了那黄泉之鬼,异乡的孤魂。”

苏文细细推敲之时,那董和却一路逃回杭州城内,恶人先告状,径往那杭州府尹衙内,边说那苏文等三人在杭州城北落龙坡杀人越货,砍杀了十许人,如今已然逃回城中。

张小年道:“却是何言?我等如何没有听的?”

陈府尹开头不肯,便道有损阴德,只是师爷再三陈述利害,便沉吟不语,默然良久才道:“此计破绽颇多,只怕那赵頫不肯罢休!”

苏文点头,只管和那老鸨径往后院而去,到了后院芙蓉房门之外,那老鸨自通报了一声,便退下去,只剩下那苏文一人在那门前,也不进去,只在那房间外道:“内里可是芙蓉姑娘?”

那薇娘不做声,只是蒙着头,然后便听得那脚步之声,待听得那门儿关上之声,便才探出头来,那里还能见着那苏郎君?早已经是人去房空。想起刚才自己大胆之举,心中便如鹿儿乱跳。暗道自己没羞,一时间自己也臊的面红耳赤,又想起那苏郎君故事之中的才子佳人,也便是做些那搭梯扒房的举动,做些羞人的事儿,却不想今日也受了那故事的影响,做出这些羞人的举动,说出那情浓蜜意的话儿,岂不是那偷会西厢的莺莺,攀楼爬梯的丽娘?一念及此,又做出一些儿女羞态。一时间也不觉得病体沉疴,只有身轻如燕之感。

那苏文听得张阁老唤他,便立时走了进来,也想仔细的瞧瞧这至情至性的奇女子,一脚跨进来,便在一旁立住,只拿眼儿斜睨床上的人儿,却只见被枕上乌云环堆,却只是一个后脑勺,看不真切,虽然前次见面,却也看的不是清楚,心中有些遗憾。

苏文冷笑道:“想不到张阁老却也行如此之事,此诚危机之时,却也要强难于人,这是何道理?杭州之人都道张阁老‘宽以待人,万世敬仰’,却不知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下这番话,或让张阁老恼怒,只是所渋在下人生大事,在下却也是有分寸之人,容不得威逼利诱,若是不说,在下定然也不会强难于你,今日来此,已然是让在下大失所望。”

苏文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细细看了吴大牛之伤势,虽然当时看起来可怕,现在洗净了包扎起来。还在昏迷之中,面容却并不痛苦,便道:“那大夫如何说?”

苏文一听,便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定然是看到今日模样,知昨日之事已经不可为了,刚才说些笑话儿,不过是哄得自己开心罢了。心中不由感激,忍不住冲三人拱了拱手。

那薇娘听的苏文如此说道,心中已然凄绝万分,几乎不做生念,又听闻老父亲如此声色俱厉一般呵斥,不由悲从中来,想来自己暗自倾慕苏文才学,今日又见其神采飞扬,文章风流,更是一颗心儿羁绊于此,只是这一番变故,却是自己空费了心思,一颗心儿再无寄托。实是已难以承受,心中大恸,一甩流水的袖子,急移莲花的步儿,急匆匆的便往那闺房的花园奔去。

张阁老捋须笑道:“自然该你看看,也好让你得知你那中意之人的才情!”这番话说将出去,只将那苏文骇的目瞪口呆,心道:原来这张阁老误会了,以为我乃薇娘意中人,这却如何是好?若是直言相告,想那薇娘竟然不出言相驳,我若是说出,岂不是让他父女尴尬,若是恼羞成怒之时,便是连翠儿之事只怕也要告吹,只得苦笑连连,用眼睛连连示意堂下的翠儿。

那赵頫笑道:“当年订约,便是两家亲上加亲之故,缘何今日倒要听从小姐意愿?若是小姐不愿之时,那当年誓约岂不是如同戏言?”

入了那园中,坐于那葡萄藤架石凳之上,倚着石桌,只顾用那手帕儿拭泪。却不防听的身后一声轻笑道:“想什么这么伤心?怕不是那苏郎君没有从了你罢?”

苏文看那小厮,却不认识,奇道:“你寻我作甚?”

苏文笑道:“正要和姑娘说及此事,昨日家去之后,便细细思量,俗话说听的万分细,不如看一遍。于是将那故事细细的录于这书上,好让姑娘看的仔细!”说罢,将那线订成册的《白蛇传》递与翠儿,只是那手巾夹于书内,不曾让那翠儿知晓。

吴大牛冷笑道:“若是都是这般怕事,还要俺们这些公人作甚?且谁为那些苦主做主?”

苏文冷笑一声道:“只怕妈妈还忘记了一人罢?”

吴大牛笑道:“似你这等念念不忘那婊子巷,少不得教你精尽人亡的一日!”

苏文一口气讲完,竟然已经是二更天时分,不过和美人相伴,竟然也不觉疲乏,说道兴动之处,以手抚尺,竟然也不能自已,想着自己和眼前人儿,却不知又有几分缘份,待到故事落幕,竟然也有意兴阑珊之感。

所以这翠儿被人欺辱之时,却无一人出来主持公道,幸得苏文巡街,见状解了这翠儿的尴尬。谁知翠儿回去不敢明说,只是告知于小姐薇娘,薇娘却恐父母烦恼,也不去说,只是劝解翠儿一番,让她小心便是。

董和笑道:“你看看苏兄弟吃茶便知道,他可是有福之人呢!”

那提灯者闻言怒道:“这厮只管犟口,先不说留的性命,只管打杀了这厮便是,省的他绕口饶舌!”

那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棍下,只听得一声“哎也”,便寂然无声。显然却是了了性命,可怜只为不义之财,只落得一个荒野留尸。

其余两人,不待问话,只顾抢先道:“却不是我等要行这亏心的事,只是那托事之人势大,只怕不依从,便要有杀人之祸,所以还请老爷们饶絮则个!”

那提灯者冷笑道:“此番我的势也大了,你们这等盗贼奴才,却不讲那指使之人,却在这里罗嗦,方才那人便是你的榜样,你若是不说,不过也是一棍毙了便是!”

那伏的人中一个道:“却是不敢,说是说了,只怕小的死无全尸!”

那提灯者道:“若是不说,管教你现时便要死无全尸,来人,只管与我打死!”

那棍子方来不及落下,便听得两人俱都讨饶道:“莫打,莫打,我等愿招了便是!”这两人磕头讨饶,只说出一番话来,却听得那提灯者点头捋须,话毕,便对那两人道:“既然如此这般,你等可将今日之事画押承认便是!”便袖出一张纸,将那灯笼照的亮了,只候那两人在上面画押。

那两人见对头纸都备好,却是有备而来,心中憋屈,却道:“老爷,我等却是斗大的字儿识不得一个,叫俺等如何画得?”

那提灯者却道了一声“晦气”,便道:“如此,只需按个手印便是!”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把三尖两刃刀,只在两人手指之上轻轻一抹,顿时血流如注。

那两人用带血的指头,在那文书上摁了手印,却被几名大汉,如拖死狗一般,押了下去。那提灯者自去安排布置不提。

却说次日一早,那赵頫便带着随行几人,来到那府尹正堂衙门,击鼓鸣冤。且说那陈府尹正在后堂与师爷商议道:“昨夜事败了,如今只恐那赵頫不肯善罢甘休,却又如何是好?”

那师爷愁眉不展,只道:“如今之计,也是莫奈何了,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陈府尹怒道:“甚事都是这般应付得了吗?若是那平日里交往,倒也是个好的对策,只是如今事实把柄落入他人手中,又如何应付的了?想那赵頫,也是个有背景来头的人,只顾说的轻巧!”

那师爷告罪道:“老爷这番,却是迷了心窍了,若是那赵頫定要将这戮尸之罪栽赃与老爷,却也是不能,老爷只须来也死不认账便是!”

“若是有事实证据,我却又要如何做?”陈府尹冷笑道。

那师爷便道:“那戮尸之人,却是口实严谨的,若真是招供了,却只道是那赵頫严刑拷打,屈打成招所谓,只为陷害官府,若是老爷反坐他一个诬告之罪,谅那赵頫背景深厚,也是吃罪不起的。要知道这诬告府官,可是重罪!”

陈府尹听得此言,心中方才放下,因又问道:“只是那死鬼赵焕,如今却不能毁得那面容,如何让我敷衍的过?”

那师爷便道:“到时只需如此如此便是!”说罢又附耳在那陈府尹的耳边,自是言语一番,却又是一条屈心的计谋。

那陈府尹暗自点头,却道:“也只好如此了,若是能够成功,孟吉便是功!”言毕,便听得那正堂之上,鼓声震天,便道:“且随我去会那赵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