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果然挠挠后脑勺对长捷道:“这丫头说什么呢,你可听明白了?怎么好像是你刚才说的梵文。”不等长捷回答,李淳风忽然拍手笑道:“来了!”尉迟敬德刚要问什么来了,便听得一阵蹄声,刚才还只是微弱如风声,转瞬间蹄声骤然响亮起来,只见一白一紫两批宝马风驰电掣一般来到面前。

李淳风心里暗想,这家伙够狠,非要让我不得好死,他才安心,哼,哪有那么容易,就是我死,也要拉上你垫背。当即说道:“哼,我怎知你找的人证是否靠谱,就算我说我进入了疫区,到时候你收买几个人瞎掰一番,一样会说我只是和你们汇合的时候才在疫区边上等候。你这人一脸赖皮相,我可信不过你。”尉迟敬德哼了一声道:“小丫头就会胡搅蛮缠,爷是何等样人,岂能和你一般见识?爷看没那闲工夫收买人证。”李淳风拍手笑道:“可不是你自己打自己的嘴么?!真是说话不经大脑,你若当真不和我们一般见识,岂会和长捷找茬在先,又和我打赌在后?说到胡搅蛮缠,这里人等,你认了第二,有谁敢称第一?!”几句话说的大家哄然大笑,尉迟敬德却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被气得呼呼直喘。

李淳风见眼前乱作一团,但明显己方大有优势,也不在意,仔细端瞧眼前犹如难民的百姓。只见他们个个神色慌张,满身尘土。一位老太太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在不停拭泪。李淳风见状走上前问道:“老奶奶,你们这是要上哪去,他们为何要追赶你们?”老太太四下看看,又怔怔的看了看李淳风及她身旁人等,嗫嚅着不敢开口。她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说道:“姑娘,我们是2o里外小庄的农户,隔壁村子正在闹疫病。大家听闻疫病传染的厉害,已经将几个临近的集子、村镇都传上了。我们这些当家的都去服了兵役,剩的全是老幼妇孺,大家一合计,等死不如逃难,因而一早扶老携幼出走。可不想半道上被这些官兵老爷追上,愣说我们是疫民,要把我们都赶回去自生自灭。”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周遭百姓也都哀声阵阵。

程咬金一脑门子汗,劝这位拉那位,俩人愣是较上了劲,谁也不搭理他。最后老程没辙了,一拍脑门说道:“那我给你们当裁判吧!”话音刚落只感觉两道杀人的目光射向自己。不用看也知道,左边的是师傅李淳风,右边的是兄弟黑脸大汉。这回可好,俩都得罪了!

当下计议已定,分工合作。孙思邈负责将平日积累的四角鹿茸收拾妥当,打成包袱背在身上保管。老道则和李淳风一起准备干粮,晾晒鱼干虾干。老程自是研究如何避开水路,山道,挖掘最近的距离。

自从和猩猩老道程咬金他们在谷中意外重逢之后,李淳风一直没来得及问他们是如何到此的。更因为吴子仝受伤而忘了换取他口中的大秘密。一直以来,李淳风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个秘密是如何出谷,可是当他知道真正的秘密之时,却大为失望。原来只不过是谷中流传的一套魔术。吴子仝小时候见师傅耍过,自己却没学会。以为十分神奇玄妙,因而拿此当做赌注。李淳风翻看后,一一记在心里。

到此“录音”结束,李淳风暗暗琢磨录音中的意思,大概明白是吴子仝师傅吴空子和师娘白凌云的一段对话。吴空子似是有意逗引白凌云道出一些事情真相,比如四灵缘何多年不见,其中有白凌云的分裂和迫害。如今这只大狮虎兽很可能就是当年他们口中的小白虎。之所以它也会八阵图,自是吴空子训教的。再有,吴子仝的师兄拓跋无忌曾遭白凌云暗算,凶多吉少。不过,李淳风心里暗想,那孩子倒未必就死。因为潭中深处有那洞穴不知通往何处?再有青龙也断不会置之不理。听“录音”中的意思,似乎白凌云第一次来到这间石室。不知此处有“录音”的功能,因而即使她狡狯伶俐也终究留下了不少线索。可听了这段录音,仍然有许多疑团未解。反而又冒出来三个神秘人。一个人吴空子和白凌云的孩子,一个是吴空子的师妹。还有一个是华佗后人。那么这三个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眼前,那男扮女装之人,下手越狠毒,招招进逼白虎眼睛,白虎凭着钢鞭般的尾巴横扫敌人,多次躲过了进袭。李淳风手中没有兵器,顺手抄起剑鞘高举着冲了上去。那人嘴角一丝冷笑,假装举剑挡隔,却是快如闪电般抽剑直刺李淳风胸口。李淳风此时虽然内功已然了得,但却从来没学过武功招式。她冲上前,不过是想帮白虎解围,却哪里想得到如何与敌人拆招?见宝剑快如闪电般袭来,心中一凉,难道我今日就要丧命于此?

见一种动物都萎靡不振,惟有小彤灵动异常。李淳风想起这小家伙虽然巨毒,但亦能解毒。于是对程咬金说道:“老程,我让小红蛇在你身上溜达一圈可好?”此时程咬金面如白纸,半靠在白马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看来今日老程我要吹灯拔蜡了。唉,可惜,临死前也没看到我女儿一眼。唉,这丫头都一年多没回家了。我可怎么向老婆子交代。咳,都要死的人了,还管的了这许多。”竟是不理李淳风,自顾自的唉声叹气。李淳风知道老程此时心理正在经受严峻的考验。此次历险不输于他此生征战中的任何一次。甚至凶险犹有过之。当下不理会他,引着小彤慢慢游近程咬金身边,从裤筒里钻了进去。

程咬金见李淳风不语,以为她仍然中毒未除,关切问道:“师傅,你身上还好吧,这巨毒如何能解?那水帘洞中有不少医书神剂,咱们这就去找寻解药如何?”李淳风心里一动,这敌人看来就在左近,不如将计就计,老程这招诱敌现身倒不妨一试。当即假装哎呦一声坐倒,说道:“不错,我们快去水帘洞,这里除了你我再没敌人了。赶紧把宝贝转移要紧。”当下查看紫马伤势,见并无大碍,想是多日困在洞中,饥渴所致衰弱。而两只小兽越神采奕奕。于是放心对四灵及二马说道:“你们在此等我,不可远去。”心里暗想,不能再让它们和自己涉险了。小彤此时游上身,不肯离去,一众动物也是亦步亦趋相随,大是依恋。李淳风只好将老程抱到白马背上,任由它们跟随。

李淳风虽然身子有如置身炼狱一般难受,但岂能见近在咫尺的老程一命归西,举双手拼起全身的力气向那人脚上推去,试图以乾坤大挪移的法子将他这一脚消弭于无形。怎奈这人腿上功夫着实了得,这一推之下竟然不能将他的腿劲卸开,竟是照着自己的胸口而来,一脚正踹在膻中穴上,立时感觉什么冰火寒灼都由四肢百骸进入胸口,一时间火热难当,一时间寒冷难耐。

此时战局不过是由于她的插科打诨而稍做缓和。四灵见李淳风无事,又卷土重来,这次竟是换了地界,各自避开了李淳风,摩拳擦掌,呼呼有声。老程见师傅还在一脸陶醉,心里这个急就别提了,扯开大嗓门就喊上了:“师傅,我说师傅,您别愣着了,赶紧来拉架啊!”李淳风这才回过神来,怎么意思,下半场又开始了?有了刚才的经验,又仗着自己“百毒不侵”,上去三下五除二,又把这轮进攻搅合了。由于吸取了上一轮的经验,这次大都化解了几位的拳来脚往,但还是被朱雀的翅膀扫到了耳朵,被白虎的爪子碰到了后背。这几只世上少有的灵物似是明白李淳风在其中竭力调停,因而尽可能避开李淳风的身子要害。对于李淳风帮忙化解袭击自己的招式,也都或点头或鸣叫示意感谢。

这还了得,敌人没搞定,自己人又打起来了!李淳风赶紧招呼程咬金劝架。程咬金挠挠头,一脸为难:“我说师傅,不是我老程不听您老的吩咐,实在是我老人家长这么大也没给畜牲拉过架啊。”李淳风心想也是,可也不能干瞪眼不帮忙啊。这谷中四灵是世间少有的珍禽异兽,虽然眼下整不明白这四灵到底有何作用,但从“四灵卫佑”这几个字上推想,应是几百年来保护谷内安定团结,促进此处和谐展的。青龙和龟仙人有可能是终身制,朱雀和白虎搞不好是接老爸的班。嗐,这会儿怎么想这些没用的!李淳风越想脑袋越大,而朱雀和白虎却越打越是兴起。小彤也不时帮忙,纵跃起来袭击白虎。眼看照此下去非两败俱伤不可。果然,朱雀被白虎尾巴扫中,虽及时避开,但也打落了几片羽毛。小彤见朱雀吃亏,一回身溜进草丛不见了。

李淳风三步两步赶了过去,见一间石室中对角立着四块平滑如镜的巨石,而吴子仝却俯卧在石室正中,背后中了一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李淳风赶紧上前扶起,吴子仝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已经不能说话了。这怎么办?来大唐后,李淳风遇到的突状况不少,可是这次却让她手足无措。程咬金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此时格外镇静。上前点了吴子仝背部穴道,先止住流血。然后检查他其他地方是否受伤。果然胸口断了几根肋骨。程咬金沉吟道:“这野人应当认识伤他之人,而且关系非同一般。”李淳风点点头。吴子仝的背部受伤,他应该能在石镜中看到伤他之人,而他武功颇深,却未能躲过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和伤他的人是认识的,因而毫无防范。至于他肋骨断裂,刚才现他时,是俯身而倒的。应是那人怕他一时不死,又在背后补了一掌,可为何他脊椎无事,却胸骨受伤?一时难以想明,只求治好吴子仝。相处久了,对他莫名的生出一股怜惜。知道他自幼被师傅抛弃,身边无一亲人。自李淳风来后,便拿她当姐姐一般依赖,虽然囚禁了孙思邈他们,也是出于小孩心性的恶作剧,并无恶意。此时见他伤重,李淳风心里难过。可自己哪里会治伤呢?老程就更别提了。此时现成的医生只有孙思邈,赶紧找到他要紧。可是去哪找他呢?

心里想的高兴,施展奇门遁甲之术,不多会找到了出口,巨蟒见李淳风此时出来稍一迟疑,照例卷住她的身子甩出洞口。刚一落地,李淳风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了小白和小紫还困在洞中,自己若不去救援,恐怕一时半刻它们无法出来。想到这刚要前行,忽然半空一个霹雳,轰隆一声吓了李淳风一跳。此时才觉天空阴暗,风声簌簌,眼看就要下起大雨。李淳风三步两步跑到就近的山洞中躲雨,刚一进洞又是一声霹雳,这场雨足足下了一顿饭的功夫才渐小,天虽然渐渐放晴,可是雷声不断,忽而一个霹雳炸彻云霄,一颗大树应声而倒,断裂处竟然着起熊熊烈火。所幸的史左近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这火纵大,也成不了气候。此时袖中小蛇却跃跃欲试。

只见自己面对的是一具干尸,虽然衣服朽烂,肌肤缩水,但面貌依稀是个老年男子。别说,长相还真不赖,年轻时应该是个型男。这人四肢修长,虽然是坐在一张石椅上,却比常人高了一头不止。这人是谁?怎么会关在石室之中?心里虽然充满了问号,但此时却不敢起身寻找线索,生怕再被那股莫名的大力吸住。可是身子虽然坐定了,头却还是无法控制的被那股大力牵引,忽然心中一动,这里难道有一大块磁铁?自己身上唯一的金属制品就是头上的束金冠。想到这,轻轻抬起右手摘下金冠,还不及拿下,只是撸到梢,金冠竟然脱手飞出,“当”的一声镶入尸体上方的石壁之中。立时感觉身体轻快了很多,刚收功站起,石门便轰隆一声关上了,心里悔恨不及,这可如何出去呢?不及多想就听一个声音说道:“逆子,为父要为天下除害!”

完了!李淳风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话说这位小女子在二十一世纪就很信奉科学至上的真理。从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特异功能,可是这次她却大错特错了。现代尽管科技达,但这门手艺会的人绝对屈指可数。大猩猩每次出手都够李淳风开眼的,这次加个更字!

看到这,心里还有些糊涂,正琢磨着,大乌龟已然不耐烦起来,原地打了个转,便伏地不起。李淳风想着字里行间的玄机,小腹中隐隐有股气流开始生成,既不寒也不热暖暖的很是舒服。李淳风不知其实早在猩猩老道授予道家导引之法的时候,已然有了内功的底子。只是由于阴差阳错,孙思邈、孙思克兄弟各自为政,针灸经脉,使得李淳风的气息难以收摄,越行越入歧途。本来离目的地不远,却就此南辕北辙。此时,有了正确的指路标,这股内功变巡行渐近冒了出来,按正确的经脉行走。如果长此下去,走满一个大周天,李淳风不仅内伤痊愈,内功还将与时俱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人闯了进来。

小红蛇见主人抚胸喘息,以为是吃了巨蟒的亏,大怒之下,跃身而起,向巨蟒扑去。可是它毕竟身小力薄,跃起不到一米,便往地上摔下。李淳风怕它受伤,赶紧一纵身,兜开袖子,将小红蛇抄起。那巨蟒见状点点头,似是有嘉许之意。竟然身子向水中沉去。李淳风走到水边,伸手撂水,它也只当没看见。

跟着怪人来到一个参天大树下,李淳风认得,这就是那天和怪人初见时,他所站立过的大树。“这这,就是这,我就在这。”怪人指着树干,两只大手几乎要扒开树皮找寻。李淳风心念一转已经明白了个中原因。“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刻在这的么?”

失望归失望,礼貌还是要有的。李淳风赶紧堆满笑容,和树上男人招招手道:“前辈,打个招呼先,那个,多多冒犯。勿怪勿怪啊!”那人翻个白眼,又做个鬼脸,没见他如何纵越已然站在面前。李淳风赶紧呱唧呱唧鼓掌连说:“高手高手,高高手!”那长须男子嘻嘻一笑,又原地后空翻了十七八个跟头,李淳风赶紧又是一阵热烈鼓掌:“厉害厉害,真厉害!”男人好像撒了欢的小孩一样,又做出了十几套高难动作。每次都是站立不动歪头看着李淳风,似乎等着她夸。李淳风也使尽浑身解数,变着花样的夸眼前这位“高人”。最后实在没词了,只好说:“good太good了。”那人终于停下来挠挠头,又眨眨眼,一副莫名其妙的的样子。李淳风忽然想到,这人看来久居于此,与世隔绝久了,估计已经不会说人话了,那咋和他沟通,我怎么出去啊?想到这,感觉自己有了人生目标,起码是短期目标,那就是训练眼前这位从新说人话。

拉着小武的小手经过庭院正要送她回卧室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怪人。你说这位怎么长的?李淳风看着眼前这人就想乐。这位长相也忒有喜剧色彩了!胡子像张飞,眼睛小的和南海鳄神有一拼。眉毛倒是很浓,可惜一个上翘,一个耷拉。头长得好像一丛乱草。大鼻子,大耳朵,最逗的是还长了两颗大兔牙。太有创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