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草屋,屋子里很简单,除了待客用的几张木椅与案桌之外,竟无他物,不过在这简洁当中,屋子里一角的高高杌子上却有一个花瓶,里面正插着几枝铃兰,开得格外的灿烂,给这屋子增添了几分柔美。

杨夫人不疑有他,只是板着脸说:“快午膳了,侄儿媳妇还是随我到前堂去用膳吧。”

第二天清晨,曲清幽服侍唐夫人用了早膳之后,罗昊上完早朝就到了唐夫人的院子,说是要带曲清幽到舅舅家探访一番,唐夫人初时不同意,后来罗昊费了一番唇舌唐夫人才脸色不豫地点头。

曲清幽看着这小姑故作姿态,就知她心里必定等着看她笑话,美眸一转又看向了那八个女孩,若直接拒绝,别人就会说她容不下人,是妒妇,若接受,她实不愿意,想了想后,她方才开口:“凌三公子还有何话?”

曲清幽看了看这玉佩,昨儿个要不是它,也许皇后那关她真难挺得过去。随手扔到枕边,眼珠儿转了转,这才现原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低头一看,身上仅着肚兜,红着脸道:“你不会就这样把我带回来吧?”

罗昊低下头热烈地亲吻她,朦胧的月光把他们相拥坐在马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乞巧之夜是属于情人的天地。

曲清幽状似不经意地扫过那把利剑,这是个机会,她假意闭目养神,司徒鸿见她闭上眼在烛光中柔和的面容,内心的柔情一动,情不自禁地上前拥着她,低头欲寻找那红唇。

曲清幽这回倒是站起身来,缓缓道:“大皇子看似颇具皇家威仪,而且世人的评价也好,当然四皇子也是不遑多让。妾身可以向娘娘献上一计。”

直到外祖父粟俨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来:“老臣谢过陛下的厚爱,只是老臣那孙女儿福薄,前些时日只是略感风寒,本以为不碍事,定能赶上选秀,谁知现在却一病不起,请了多少名医都药石无效,整日缠绵病榻,连老臣那儿媳妇都没得闲来宫里叩头谢恩,只能整日守着这孙女儿,就怕她突然撒手人寰。唉……”临了那声叹息情真意切,让人听来心酸。

裴氏一听脸上就一红,颇为娇羞地点点头。

“还是二奶奶想的周道。”周嬷嬷笑道。

临近天亮时分,爱莲院里的下人都听到了这略带哀愁的琴音。

“这个孽畜还是不滚回来的好,他一回来就生事。”安姨娘对儿子是又爱又恨,怎么就一点也不上进。

培烟正在外头与鸾儿说着话,说得正兴起忽听到二奶奶找他,于是忙掀竹帘进去,腆着笑脸站在曲清幽的面前,“二奶奶找奴才?”

罗昊忙爬起来抓过衣物就穿上,曲清幽也不含糊知道出大事了,这何家不就是之前的皇商?也忙抓过家居服穿上,上前帮罗昊整理身上的外出服。

司徒鸿不作声,不过本来清澈的双眼却多了点阴鸷,现在他越来越肯定他爱曲清幽,尤其是她现在更为美丽妩媚,恨恨地抓紧手中的缰绳,然后才转头与父亲笑道:“爹多虑了,儿子岂还会再留恋。”

翌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唐夫人被丈夫训了顿方才收敛了不少,也不再刻意为难曲清幽,只是那冷冷的面容怎么看也不会让人舒爽,草草让她侍候完了早膳后就放她回去准备归宁。

“婆母?”曲清幽忙膝跪上前,唐夫人一把推开她,拿起桌上的食物往曲清幽的身上泼去,失去理智的指着曲清幽骂了半天,曲清幽的身上都粘上了早膳的粥水、糕点粒等,狼狈不堪。

罗昊有些心疼道:“下回别等了,父亲说起事来有时就会忘了时辰,饿着肚子就不好了。刚好我也没吃,正好一块儿用吧。”然后抬头吩咐丫鬟布菜。

“那大嫂就把昨儿的事都忘了,别总是放在心上。”曲清幽笑道。

曲清幽坐在骡车里,撩起车上的纱帘子看着这罗府的建筑,典型的北方风格,与曲府那小桥流水,江南园林景观不甚相同。骡车穿过东西巷子,然后才折了一个方向,行了有半个多时辰才到那罗显的住处。

曲清幽收起嘴角的笑容,回头看着他道:“在想某人的糗事啊?”

“钟嬷嬷,是谁给你的胆,让你乱传话的?”罗昊朝钟嬷嬷怒道。

这嬷嬷自刚才被那钟嬷嬷抢白了几句,脸上一直不好看,现听到姑娘叫她,忙道:“姑娘,不,二奶奶,老奴刚才给二奶奶丢人了。”

无论是从古至今,结婚都是姑娘家的头等大事。

汤夫人临走前拉着曲清幽的手道:“幽儿的恩舅母记住了。”她原本就不赞同送女儿入宫选秀,无奈公爹与丈夫都做了决定,她还有何话可说?在娘家她本就一庶女,毫无地位可言,到了夫家,也因庶女的身份在姨娘面前也难挺直腰板,况且肚子也没蹦出个儿子就更没有说话权。同样的处境,她就差粟夫人半截也不止。

磨了这许久,老人方才愿意真正听她说话,曲清幽也不含糊,“若外孙女儿没猜错,其实丽表妹是要被许给大皇子的吧?”

粟夫人又把刚才带来的盒子放到炕桌上,道:“这是我给你备下的私房钱,没放在嫁妆的名单里,嫁妆太过丰厚也会惹人眼红的。你收好,回头交给周嬷嬷给你收着,那婆子念着你的好对你也忠心。”

他却手臂一圈抱着她,深吸了一口她秀中的香气,“还生我的气?”

奶妈抱着曲寰进了来,朝粟夫人行礼道:“哥儿来给夫人请安。”

“所以,可见养闺女也不全是贴心的,我这心也揪着呢。”粟夫人作势叫屈。

曲清幽笑道:“周大哥言重了。”这才看向那个三岁的孩子,孩子也正咬着手指偷看她,遂笑着朝莺儿道:“你去拿起糕点来给娃儿吃吧。”

鸾儿小声训道:“小声点,你想让前厅的人都听到。”

曲清然这才抽噎着拿帕子抹去泪珠儿。

“司徒公子也来为小弟庆贺吗?”曲清幽道,“鸾儿,去请二姑娘出来。”

粟夫人也是个精明的人,心知这两人就是要她一句话而已,忙欠身道:“妾身是晚辈,哪当得起长辈赔礼道歉,太夫人莫要折煞了小辈。况且马球本身就带着危险,也怪不得罗姑娘,如若不拿出拼劲来,定阳公主定又要嫌的。”

“不知姑姑可曾缺裁判?我与二表哥可以充当。”四皇子上前自荐道。

粟太妃疑惑地道:“怎不见丽儿?上回你还说要带她进宫的。”

孙姨娘自生产后也就彻底失宠了,因为孩子被粟夫人抱去她的秋水院抚养,丝毫不让她靠近,她去争过几回,都被粟夫人派王之利家的赶了出来。

曲清幽点头同意。

女子被气的意欲上前煽她耳光,举起的手正欲煽向曲清幽,曲清幽也不相让地看着她,待那只手正煽下来时她一手抓住,“姑娘好歹也是大家闺秀,难不成真要当街使泼?”顿时手一用力把女子的那只手甩开。

“繁表姐这话就说得对了,表嫂,养好身子才能为表哥开枝散叶啊。再说表嫂若还是再使性子,表哥再好的性子也会被你磨没了,反倒便宜了外人,到时表嫂可是哭都没地儿。”曲清幽也劝道。

徐繁自是不依的回了几句。

曲清幽正欲回话,忽而门帘被人大力扯开,一个身穿紫色胡服的少女未经通报走了进来,顺手把马鞭抛给了锦绣。

曲清幽在鸾儿的服侍下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换上了家常服,淡淡地回了一句:“她也不容易。”

“夫人是想姑娘了。”铃兰笑着上前扶持着曲清幽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