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幽稳坐主位听着她们一一报上名来,双眼特意扫过那叫嫣红的女子,正是之前就给她行礼的那个。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叫茜红、银红之类的大丫鬟,她也是特意看了看。

曲清幽放下手中的茶碗,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道:“小姑有此雅兴,我又怎好拒绝?只是我刚来,府里很多事都不熟悉,况且这事儿还要婆母应下了方好。”

曲清幽偷偷打量唐夫人那唇抿得死紧,本来就不好的脸色现在更是难看,心中叹气,罗昊大爷,你不帮忙就算了,别来拆台啊。曲清幽知道丈夫是有心给她挣面子,可是这动作确是火上浇油。算了,她也不好指责他,若拿这事来说项起了口角,这对她丝毫没有好处。

门外传来了钟嬷嬷那道古板的声音,“二爷,二奶奶,到敬茶的时辰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不然等会儿国公爷与夫人就要派人来催了。”

原本暗自欣喜的罗梓桐一听曲清幽派这奶妈子来了,顿时就知不好,于是软声道:“老祖母,二嫂今儿个是新娘子,这周嬷嬷也是二嫂身边的人,还是让她回去吧,免得把病气与晦气都带给了新娘子。”

“这你就放心了,大哥这次的病颇为厉害,二哥正奔去太医院接那脾气古怪的沈太医呢。哪来的功夫到新房去?若是他日问起,二哥只有赞钟嬷嬷的份,毕竟你一句话就让他宝贝的娘子不用枯坐等着。”罗梓桐的话说得颇为讽刺。她无论如何就是看不惯曲清幽。

凌三公子送完了罗昊,与掌柜转身上楼时正与唐定康擦身而过,特意又多看了几眼。待两人都到了密室,掌柜才道:“那唐公子也是宁国公府的世子,三公子若想拉关系竞选皇商,他也是个可以拉拢的势力。”

曲清幽这才拉近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粟丽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的笑容大大的。“这真行?”

粟俨朝那碟子上的几块饼干看了一眼,颇为嫌恶,“做得倒是挺精巧的,不过看不出有何可欣赏之处?”

粟夫人好笑道:“你都快是他的人了,还有何亏可吃?”然后挥手让众丫鬟退了出去,颇为神秘的与女儿说:“幽儿,娘有一物要交给你。”

曲清幽在粟夫人的帮助下穿上了那身繁复的嫁衣,窄袖襦衫长裙外面罩着曳地不制衿,衣服背后的青鸾图案随着她的动作仿佛欲飞起来一般,其中的穿花金丝更是流光溢彩。

“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曲清幽笑道,如若皇后真给金氏也是一样的物品,那也只能笑着吞下去,这个皇后娘娘与那罗梓桐不愧是姑侄俩。

至于徐繁也派人来回说是来不了,请小姨见谅的话,还送上了一份厚礼。粟夫人倒是颇为感慨地说:“看来你这表姐在夫家日子也不大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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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老夫人,请上座。”曲文翰请道。

林姨娘回头看了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冷着脸上前一把扯过女儿手中的衫子扔回那礼盒里,那迅猛的动作让一旁正准备打开礼盒细看的六儿缩了缩身子。

一说这事,粟夫人就甩开姐姐的手,气恼道:“这事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都暗地里捣鼓什么,连我也蒙在鼓里?现在才来假惺惺的问可愿结亲?现在还由得我们说愿与不愿吗?皇后娘娘赐的凤镯可还是戴在幽儿的手上呢。”

罗皇后浑似不在意,命人宣粟夫人上来。

粟夫人在后面听得眼里就快冒出火来。

曲清幽这才施礼道:“民女参见太妃娘娘。”

曲清幽在安国公府住了些时日,徐繁的出阁在即,心中颇有些心事,她也暗自猜得出,但是无奈婚事已定,惟有安慰了数句,徐繁方才重绽笑容。寒食节也将到,母亲遣人来接,她就坐上了回家的轿子。

唐婉被罗梓桐一阵鼓动,心下也认为可行。罗梓桐拿起帕子掩嘴等着看好戏。

曲清幽淡然一笑,自己都两世为人的人与一个小姑娘争什么,况且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遂放开手道:“摊主还有什么好货?”

“大嫂,不是我说你,病了就该喝药,又使性子打翻了药,对自已身子又不好,这该让大哥多操心啊?”徐繁一面让外头的丫头进来把碎瓷片儿收干净一面道。

“那还真的恭喜表嫂了,就快喜获鳞儿。”曲清幽道,她虽然同情她的处境,但是古代的媳妇本就难为,更何况还是这世家大族的儿媳妇?

“司徒府正要向你那庶妹下聘,你还呆在府里不是惹人笑话,趁早出来的好,免得拿你与那贱蹄子相提并论。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你娘的不是,任由那些个姨娘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事,看着好像挺厉害,说穿了不就是一只纸老虎。”

曲清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按道理她是不应该来的,毕竟她有错在先,司徒家要她是要定的了,这个她心里有数,可是为妻还是为妾?她心里实在茫然,“妹妹心里很乱,也知道自己对不住大姐,没资格求大姐的宽恕。”

铃兰走近时见到曲清幽那一派悠闲的样子,这姑娘性情也太淡然了一些,如果换成了别家的姑娘遇上了这些事都是又哭又闹的,她恁是没有一丝丝的情绪变化。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女儿顾忌到你那张老脸,你以为你的脸要往哪搁?”粟夫人冷哼道。

鸾儿不悦的朝男子看了看,才领着小丫头们退开一段距离。

曲清幽有些愕然,未婚先孕,曲清然居然会干下这种事?难道她不知道这个时代女儿家的名节很重要吗?心中思量了一下,的确很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你真是糊涂。”良久,才淡淡地说出这句。

培烟忙朝罗昊道:“二爷,你看那个不正是在船上遇到的姑娘吗?看家里来接的那架势不像是出身低微的。”

曲清幽轻挟起一块水晶粟子糕优雅的送进樱桃小口,鸾儿说她心地太好了?殊不知其实是她故意挑个老实巴交的丫鬟跟在身边,施之以恩必能赚之以真心,将来也不会给她添乱子。

唐夫人听了这教训,脸上阵红阵白,一会儿后才抿唇道:“都是儿媳做错了,婆母教训的是。”

“真要知错才好。”穆老夫人道:“别总是口头是一套,心里又是一套。做事之前想清楚才好,昨儿个敬茶你那态度我就没说你,罗家多少亲族都在场,多少眼睛都在看,你偏还不识趣的选那天来为难新媳妇?没人会指责她做不好,只会道你容不下媳妇。”

唐夫人这才服气地行礼道:“儿媳这回是真知错了。”

外头两妯娌往院门走去,金巧惠安慰道:“二弟妹心里别难过,过段时日婆母知道你的好,自会宽容得多。”

曲清幽笑道:“哪儿的事,都是我一时硬气方才惹得婆母大怒。”

金巧惠笑了笑,方才登上骡车往自家院落而去。

鸾儿扶着曲清幽上车,难过地道:“姑娘何曾受过这份罪?传到夫人耳里,夫人定会不知要多难过?”

“鸾儿,这事别向娘说,记住了吗?”

鸾儿忙点头,曲清幽这才又道:“虽说今儿个让婆母大大教训了一场,可也不是全白付出。”

鸾儿不解地看向曲清幽,这话她怎么听不懂,被淋了这一身汤水,居然还说不是白付出?

曲清幽也不解释,坐在骡车里闭目养神,经过今天这一闹,唐夫人定会收敛许多,那明日她再去请安,必定就不会再有诸多刁难,没想到那安姨娘居然还帮了她一把。要不然惹到穆老夫人出面定还需些时日,她现在最大的仰仗就是这老祖母了。

另一边车里,严嬷嬷朝金巧惠道:“没想到这二奶奶居然这么让唐夫人厌恶,这倒对大奶奶是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