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耳聪目明,看到被扯出队伍的百姓大多姓“张王刘李赵”几个常见姓氏,禁不住皱眉思忖起来。片刻后,他的脸sè蓦然大变,记起了这些元兵是要做什么。

这水龙劲须得用内力勾勒出一个大圆然后拍出,这大圆脱手后便会骤然收缩,直至攒成一个焦点接着便陡然炸开。只是赵禹当下内力还未jing粹,脱体后便会快速涣散,所以需要的内力也尤其多。当然若不求隔空伤人,内力的消耗都会大幅度减少。只是赵禹刚刚领悟水龙劲,还得大把时间去练习,才能拿捏住力道。

张三丰又看看赵禹身后的周芷若,说道:“这可怜的小女孩,可怎么办?”

赵禹都听李纯讲起武当七侠的名头,想了想向舱内指了指,问道:“那个叫无忌的少年,便是你徒弟的孩子?”

赵禹抬头横他一眼,少年连忙低头不再说话。

这两箭威力迅猛,竟将赵禹的身体都带的腾飞起来,后背撞在了船舱上。只是他咬紧牙关不松手,一双肉掌已被箭杆磨去一层皮肉,却总算将这两箭接下来。不过赵禹双箭也酸痛无比,再无信心空手去接箭矢,往后一翻落回船首。

小船堪堪要靠岸时,赵禹陡然看到远处腾起一团烟尘,他心下一紧,拉住正收拾东西要下船的周船夫,急道:“来不及了,我们一起南下!”

于是,周船夫在前cāo舟,赵禹则在船后指导周芷若学习武功。那周船夫见女儿在赵禹的指导下,一板一眼的挥拳踢腿,许是生出什么感触,神情都落寞了几分,只是行舟速度放缓了一些,想要女儿多一些学武时间。

“好厉害呀!”

李纯点点头道:“不错。讲起来,江湖讹传,这位张三丰真人都是出身少林,只是当中不知有什么曲折,竟离开少林创下武当派偌大名声隐于少林并驾齐驱。当中内情,局外之人只是揣测,却难分讲清楚。”

自此,他加倍用心学习飞刀绝技,进步神速,且往往能举一反三。武学之上天赋之高,令李纯都赞不绝口。

关乎到自家兄弟xing命,李慕文虽然对赵禹信心十足,但还是小心凑上来瞄了几眼。这一看,脸sè登时变得煞白。

元人多学赵孟頫,不知因为元廷不遗余力的宣扬,更因赵孟頫书法上承隋唐,的确有继往开来的造诣。

两人说着话走进房去,饭桌旁却早早坐了两个年轻人。看到左首那一个,赵禹的脸sè忽的一滞,原来这年轻人正是在东平府城与自己恶斗一场的四海赌坊东主。

年轻人却不信,扯开衣襟却看见胸膛上已经鼓起一个乌黑印记,周遭浮肿一团,才知赵禹所言不虚,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那陈八斤听到赌坊人的声音,大声干嚎道:“爷爷唉,小的真的知错啦!下次再也不敢啦,您老人家饶了我吧!”

“啊呀!”

“笨家伙,这样都能跌倒!”掌柜的一边骂着,一边走过来,正俯要捡起刀子,后背陡然挨了一击,同样步了伙计的后尘。

赵雍已经开始准备收拾回乡,不过他的两个长子却还要留在大都。赵禹的两个兄长,一个已经登科授职,一个却还在国子学读书,学问都是极扎实的。

汝阳王府发生什么事,赵禹无从得知。虽然久不见小郡主让他心中有些失落,但每ri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倒也无暇去想其他。

“我已经演示过,你选一式自己最纯熟的掌法,也去试一试。”小郡主对赵禹说道。

小郡主还未说话,世子却冲到赵禹面前,怒喝道:“你说什么?你竟敢对我妹子无礼,混小子,莫不是不想活了!”

“好小子,你舍得睁开眼了吗?我还道你心中愧疚,准备一世都不敢看我!”

“原来哥哥说的没错,这混小子落成这般下场是他自己糊涂,真的与我没有太大关系!我真是急得糊涂了,竟将家里如此宝贵的绝品丹药送给不相干的人!糟糕了,这可真是亏了大本钱!不行,这笔账往后都要细致算一算!嗯,既然苦大师都说他练了高深功法,往后说不定就是个武林高手。我便命他来做护卫,什么时候还清这笔账才放他离开!”

医师们苦着脸说道:“小郡主,非是我们不尽心,只是这孩子症状着实奇怪。他的摔伤倒还罢了,只是似乎另有隐伤致使生机隐晦,这一刻还吊着一口气,可惜看不出病因,若胡乱用药被药力一激,登时便气一命呜呼!”

“甚么?你说他就是那个狂妄蛮子的儿子!”少年闻听此言,放下的马鞭再次举起来,恼怒道:“小子,你老子狂妄瞧不起我汝阳王府。今ri你来到我家,我须不让你好过!”

赵雍微微错愕,然后才醒悟,原来这扮男装的小郡主是怕自己儿子学业浅薄,连累到她的学业jing进,不禁失笑,既觉这小郡主要强的可爱,又有心要外人见识一下自己儿子的本事,便吩咐仆人将小公子唤过来。

说着,他将赵禹放在地上,往书桌上去寻找,不多时寻出一个物件,递给赵禹。

近乡难免情怯,赵禹虽然到了吴兴城外,却徘徊着还不敢踏进去。

正踟蹰际,赵禹看到两个劲装汉子正从大路上走过来。那两人步履稳健,下盘扎实,都未看到路旁的赵禹,只自顾自从赵禹身边行过。

这两个汉子看似颇有武功功底,却并未叫赵禹太过在意,只是他们两个的谈话却勾起了赵禹的兴致。

只听左边那矮壮汉子忿忿道:“那老小子好大派头,我们远道而来,做足礼数拜会他,他却连门都不让我们入就打退出来。要我说,直接打上门去,结结实实一顿老拳招呼,他才肯老实起来!”

右边那高瘦汉子说道:“这都难怪,那老小子自恃前朝帝胄的身份,蒙古人南下后又一家为官,怎么会肯和我们这群亡命徒有关连!也不知张舵主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非要我们来被羞辱一番!”

矮壮汉子意味莫名笑了一声,道:“自元总舵主死后,他们张氏兄弟就ri渐跋扈”

余下的话,赵禹已经没心思去听。他能猜到,这两人口中所指,应该是自己父亲赵雍。只是父亲致仕归乡,怎么会招惹到这些江湖汉子?

心下疑窦,赵禹悄悄缀了上去。

那两人一路行走,到了一处偏僻的树林中,身躯陡然一晃,将不远处的赵禹夹在两人当中,冷笑道:“小兄弟,你跟了我们许久,打的什么主意?”

行迹被窥破,赵禹也不紧张,只是在马上指指那两人,冷声道:“你们来吴兴,可是要拜会致仕的赵雍赵大人?你们是什么来历?打的什么主意?若老实交代,我还留你们一命!”

那两人对望一眼,目露不屑,不开口直接冲向赵禹。

赵禹心恼他两个在吴兴城外语气不恭敬,又担心他们存了险恶心思要害父亲,有心震慑,便运起水龙劲,一掌拍向那矮壮汉子的肩膀。

那矮壮汉子欺赵禹年幼,当下避也不避,勾起手指直扣赵禹咽喉。孰料这平平一掌竟蕴含庞大力道,他只觉得身躯陡然一震,再看去整根手臂齐着肩膀被拍断,飞上半空!

那高瘦汉子落后几分,看到这惊骇一幕,抽身急退,却被赵禹抛出马鞭击倒落地。这时候,他哪还不知自己两个招惹到个煞星,浑身瑟瑟发抖。又看见同伴断臂后竟痛得直接昏厥过去,望向赵禹的眼神越发畏惧。

赵禹翻身下马,走到这高瘦汉子面前,冷声道:“说!”

“少侠饶命!小的全都交代”高瘦汉子忙不迭求饶道:“我们两个,是海沙帮的人,受我们张舵主指派来拜会赵老大人,请他往苏州一叙。至于为的什么,全然不知啊!”

赵禹又盯着高瘦汉子看了良久,见他的确不似有所隐瞒,才抬起脚踹上他胸口,道:“滚吧!回去告诉你那狗屁张舵主,若敢动什么邪祟心思,我定将他挫骨扬灰!”

高瘦汉子如蒙大赦,捞起昏厥的同伴就往树林外跑去。

海沙帮?

赵禹听过这个名头,知道是一群贩私盐的盐枭纠结在一起组成的帮派,派中颇多武功好手。只是这海沙帮为什么要来招惹自家?

想了片刻,赵禹都无头绪,不过脸sè却冷下来。不拘这海沙帮存的什么心思,若敢意图伤害父亲,定要搅得他们鸡犬不宁!

被这件事扰了心神,赵禹再也无近乡情怯的念头,翻身上马,往吴兴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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