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说道:“怎么还说很好?”空空儿道:“他们越残暴,老百姓就越痛恨他们,到了老百姓明白逃不了也躲不了的时候,大家就会起而自保了。那时他们点起的怒火必将把他们烧得粉身骨碎。还不是很好么?”

回纥的战车没有一部能够逃掉,只有最先经过的一辆大马车,车坠入陷井之中,车上的人却跑掉了。”

司空图是邪派第一高手,在空空儿夫妻夹攻之下,居然临危不乱,一招“弯弓射雕”,双臂箕张,左右开弓,以攻为守的同时化解了空空儿、辛芷姑的两招。辛芷姑剑法奇妙无比,剑锋一转,前招未收,后招继,向司空图连施杀手。司空图一个“移形换位”,避开了空空儿的一剑,右手二指疾挖辛芷姑的眼睛,辛芷姑当然不会邀他毒手,可是却也不能不避。这接连三招的杀手,也终于给司空图化解了。

车卫怒道:“连这些‘野人’都打不过,我还当什么回纥大将?”亲自带了卫士上前冲锋,这些卫士都是在百中挑一的神箭手,车卫本人又骁勇无比,手使一支方天画戟,近的戟挑,远的箭射。杀伤百多个猎人,回纥士气为之一振。

诸葆龄道:“难怪你有这个想法,我有一个时候,也因为你对我的态度不好,特地和小承子表示亲热。我和他本来是情如姐弟,他对我好,甚至我也怀疑他对我有未断的情意。但后来才知道这全是姐弟之情。”

原来这黑汉子名叫巴大维,乃是回纥的第一高手,不过,他不似泰洛的在四方走动,所以名气反而没有泰洛的大。泰洛情知不是辛芷姑的对手,是以有意用激将法,挑拨巴大维去对付辛芷姑。他才好四出身来去擒字文虹霓这也是泰洛比巴大维狡猾之处,擒获对方的女王,当然是更大的功劳。

到得楼上,宇文虹霓的目光和铁凝接触,不觉吃了一惊。伪王吉纳甚是机灵,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曾见过这个“官女”,而且今晚他们又来得早了一些,此时一见宇文虹霓神色不对,立即指着铁凝喝道:“住步!你是谁?”

展伯承笑道:“我何尝不也是如此?我今晚是忙里偷闲才和你谈这番心事的。我比你更焦虑呢,我答应了楚叔叔来助字文姑姑,如今宇文姑姑被回纥所俘,乌获去探听消息,迄今也还未有回报。”

展伯承道:“他说你的本领比他高得多了。他说他从来没有打输过架的,不论和老虎狮子打或是和回纥兵打,从来都是他打赢的。只有这次输了你,所以对你很是佩服。”

铁凝笑道:“不,是我代你的女儿出嫁!”

铁凝心急难熬,央求展伯承道:“甘爷爷不肯告诉我,展大哥,你告诉我吧。看我没有问你,你是怎么样请得动甘爷爷的呢?我妈说过甘爷爷看病的规矩,他每天只看一个病人,而且不轻易出门给人看病。你和他以前并不认识,他不把你赶出门去,我实在总觉得奇怪。”

独孤宇心里暗暗好笑:“儿女私情,旁人那里理得清?秋妹也忒好多闲事了。”不过他一向顺从妻子,而且褚葆龄也确是需要照料,所以他不反对妻子的安排。但他却想起一事,看见妻子要走,说道:“此地离穆家庄不远。咱们既然来到这里,似乎应该去拜访穆庄主,前面有个小镇,今晚咱们在这小镇投宿,明天中午就可以到穆家庄了。”

铁凝其实也不想走。原来她正是为了找寻展伯承而准备到扬州去的。她听掌柜的说是“姐弟”二人,禁不住心中一动,想道:“莫非真有这巧的事情?”此时听得掌柜的说有房间,心中暗暗欢喜,却假装生气的样子,骂那掌柜道:“你又说没有房间,怎么现在又有了?”

程德威大声说道:“哎呀,这个使刀的少年不是刘振的儿子吗?他是叫你姑父的呀!哼,哼,岂有此理,今日是作花甲寿辰,要办案也不能今天在你的府上来办!何况还是要拿你的嫡亲内侄!哼,哼,这真是太不给你老兄的面子了!你老兄忍得住,我姓程的可要替你打抱不平了!”

褚葆龄也冷笑道:“我是个乡下女子,没读过圣贤之书,可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找旧日的邻居,自问光明磊落。别人要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小承子自小和我在一起,刘芒也是知道的。怎么,我和小承子一同起,龙二小姐,你也觉得看不顺眼吗?”龙成芳给她驳得满面通红,一时无言可对,便想作。

空空儿颇感后悔,心里想道:“当年我介人王窦两家的不义之争,固然是错;但今日我放过窦元,只怕错得更大了。”这次群雄得以脱险,空空儿出力最多,大伙都是赞他谢他,但空空儿内疚于心,却是一改故态,毫无得意之色了。

七步追魂”移步换掌,当真是“来如雷霆,凝如山岳”。周同要想和他分辩,已不可能,周同见他如此横蛮,不觉也动起怒来,喝道:“好,你要决战,我陪你,你当我怕你不成!”沙铁山飞身猛扑,周同一招摔碑手硬劈出去,大摔碑手是最刚劲的掌法,手脚起处,全带劲风,卷得飞砂走石!

展伯承靠近她的身边,若有所思,沉吟半响,说道:“龄姐,你记得最后一次在园中和我练武的事吗?”

华宗岱凝神应付了两招,把这矮汉迫退一步,抽空说道:“空空儿,我是和这位司空世兄试招玩的,你别多事,走你的吧!”

空空儿笑道:“你这话就说得有点外行了,袁公剑法并不是就一定非用剑不可的。好,接招!袁公剑法来!”原来空空儿近年来在剑法是精益求精,已经能够把袁公刺穴剑法化到掌法与指法上来,只见他手捏剑诀,骈指如刀,蓦地向华宗岱戳去,果然是一招极上乘的刺穴剑法,而且因为他是以指代剑,掌力也可尽量挥,比单纯用剑,厉害多了。华宗岱心头一凛,想道:“幸亏我试过铁铮的功夫,也摸到了一点袁公剑法的底细,要不然只怕还真不容易对付呢。”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空空儿掌指兼施,掌劈胸膛,指戳穴道,掌力雄浑也还罢了,那指法更是变幻得出奇,一招之间,遍袭了华宗岱的九处大穴。

来的这两个人是南夏雷、南春雷兄弟。南夏雷虽然年纪也并不大,但他十五六岁便已出道,在江湖上闯荡已将近十年,这十年来江湖上小一辈的英雄,数了段克邪便是他了,故而他的身份倒是与沙铁山相当。他们是怎样会来的呢?原来在展伯承走后,南春雷越想越觉得不妥。他起初以为是展伯承和龙成芳有什么私情,半夜偷去幽会。但后来一想龙成芳即使要约展伯承幽会,也不必在他初到海河帮的第一天晚上,在半夜三更将他从海河帮的总舵拉出来。而且日间展、龙二人在路上相逢的情形也不似是一对情侣。他又想到龙成芳是沙铁山这帮人的仇人,展伯承也是刚刚在两天之前才和沙铁山打了一架的。南春雷一面觉得此事颇为离奇,一面又为他们二人担忧,于是就悄悄的去告诉他的哥哥。

南春雷笑道:“三妹,空空伯伯对你倒是特别关心呢。”南秋雷杏面飞霞,说道:“空空伯伯虽然武功绝世,说话却是疯疯癫癫的,莫名其妙。”她是要在展伯承面前,掩饰她的窘态。她这么一说,展伯承心里倒是明白了几分,但他这时正是心中有事,一方面他是记挂着他的“龄姐”,一方面他又要准备碰上他的杀父仇人,也就无心去管南秋雷的闲事了。

展伯承道:“不敢请问帮主姓名。”那“大哥”道:“我姓沙名铁山,这是我的二弟仇敖,这是我的三弟鲍泰。你们昨晚已经会过的了。”鲍泰就是昨晚与展伯承打架的那个汉子。当沙铁山自报姓名的时候,夏氏兄弟交换了一个眼色,却不说话。展伯承拱了拱手,道:“幸会,幸会。不知沙帮主有何指教?”沙铁山道:“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我正是有件事情要与你说个清楚。嘿,嘿,你现在知道了我的姓名,可识得我的来历了吧?”

楚平原口中说话,手上的刀法已是倏然一变,转守为攻!只见闪电惊飘,刀光如雪,快得难以形容!丘必大本以快刀见长,想不到楚平原的刀法比他还快几倍!这一惊非同小可。此时他招架亦感艰难,哪里还能仔细认穴,施展他的弯刀刺穴之技。

辛芷姑微笑道:“这个人是谁?居然能够令铁摩勒的女儿也佩服他?”颇似有点不以为然的神气。说罢,心中也忽地一动,想道:“难道当真就是那人?”

蒙面人口中说话,劈空掌同时出。展伯承急降之势给他掌力一阻,这一剑便失了准头。那人抢先一步,占了展伯承将要降落的位置,想趁展伯承脚未着地,便用擒拿手法抓他脚踝。他所在的位置算得非常之准,恰恰是在展伯承的背后,此时展伯承离地不过丈许,在半空中已是难以再次翻身,改变方向。

铁凝道:“不是,他是展大哥。他爹爹展元修,莹姑姑你大约知道?”

司空猛又惊又怒,大步赶上,喝道:“往哪里逃?”段克邪笑道:“我说过让你十招,哪有逃跑之理!”身形一定,待待司空猛招。

段克邪是知道王、窦、铁三家的恩怨纠纷的,心中想道:“想不到内情如此复杂,怪不得窦元说与我的摩勒表哥大有渊源的。”当下说道:“我以为上一代的恩怨可以撇开,但是非曲直则必须分个清楚。报不报仇;要看这窦元的今后行事而定,他若是在江湖上多行不义,你为什么不可杀他?”

铁凝忽地笑道:“方叔叔,你怎么也称华宗岱做老前辈?”

不料变生意外!铁凝的脚尖刚刚点着栏杆,那栏杆突然似树扎般倒塌!连房间外面的那一层楼板也倏的裂开,出了“轰”一般的一声巨响。而铁凝所的袖箭、飞蝗石、铁莲子三般暗器,明明已是从窗口打了进去的,也似碰着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叮叮三声响过,全都碰了回来。

北宫横不敢去追华宗岱,装作要去保护主帅,匆匆忙忙走开,华宗岱也带着女儿,再次杀出重围。

这小姑娘吃了一惊,连忙躲避。铁凝蓦地收剑,说道:“怎么不亮兵刃,你也不觑我了!”

卜仇天哈哈笑道:“你还要与我动手么?你别以为你爹爹是绿林盟主,我就不敢奈何你们!识相的赶快走开,我可以让你回家去告诉你的爹爹,就说是我卜仇天劫的。我可以按照黑道的规矩,以一月为期,等他前来讨取。”

展伯承拍了一下脑袋,道:“我真是糊涂了,这位想必是南大侠,南夏雷吧?”

褚遂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你外公的那批宝藏,我给你看守了几十年,也总算尽了一点心事了。你是他唯一亲人。我本待你长大成人之后,再交给你的,如今已是等不及了。可恨我孙女儿不肖,勾结外人,这藏宝的秘密己经泄露,我死之后,你立即把它搬移,随你怎么使用吧,唉,我也管不来了。

窦元双手同使两般兵器,只是一招,就追退对方四人。哈哈大笑,得意之极,身形一晃,扑上前去,这一次却是舞动铁牌,斫向刘振磕下。他看准了刘振受伤最重,意欲先杀了他。

“我有一个心愿,要你重振家风,成为绿林中的头面人物,这批宝藏,可以供你结交朋友,买马招兵,做一番事业,你懂不懂?”

褚葆龄道:“随便唱什么山歌都行。要不然,你就当作我是在你的身边和你说话,正在说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于是你就哈哈大笑。总之,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让我道是爷爷来了,就算是你帮忙我了啦。”

褚遂笑道:“好,那我就乐得偷懒偷懒,让你做一日老师,也好威风威风。但你可不许欺负小承子呵。”

展伯承道:“我刚刚走出院子,爹爹叫道:‘承儿的妈,你退下。让我来接这位朋友的高招!’爹爹虽然残废,豪气还是丝毫未减,对方只是一人,他不愿与妈联手。

饶是如此,他也是只有招架之功。论功力他是比那小姑娘高强,但那小姑娘的剑招完全不依常轨,瞬息百变。那些招数,这少年连见也没见过,对方又是比他年小的女孩子,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因此,就难免有点心慌。

空空儿道:“不错。但当今之世,精于绵掌的没有几人,以这人的功力而论,我看只怕是沙铁山这个贼子,他号称七步追魂掌,在他所会的七种掌法之中,又以绵掌的功夫较高。”

华宗岱道:“却不知他为何在这往上留下掌印?咱们唤掌柜的过来问问。”

那掌柜的早已走了过来。说道:“两位是在谈论这石柱上的掌印吗?唉,说起来真是倒霉之至!”

空空儿与华宗岱是用江湖的“借口”交谈的,他们所谈的绵掌与沙铁山的功夫等等,那掌柜的听不懂,不过,看见他们露出惊诧的神情,指手划脚的说话,也已猜到他们在谈论这个掌印了。

空空儿道:“怎么倒霉之至?”华宗岱道:“是谁在你的铺子里恶作剧的?”那掌柜的道:“岂只是恶作剧,几乎把我的店子毁了。嗯,两位要什么酒?吃酒再说吧。”这掌柜的谈风甚健,可也没有忘记要做生意。心想:“你要听我的故事,还能不多喝两杯?”

空空儿道:“你店里有什么好酒?”掌柜的道:“小店里还有什么好酒?”掌柜的道:“小店里还有一缸未开封的陈年花雕。寻常的过客只喝白干,这缸花雕本来是准备自用的,藏在地室里已有二十年了。两位喜欢好酒,我倒不妨拿来奉客。两位要打几斤?”

空空儿道:“你既说得这样好,整缸拿来就是。”掌柜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什么?你要一缸?这缸花雕有三十斤呢!”空空儿道:“不必罗嗦,拿来我喝。只怕三十斤还不够我们二人喝呢。”

掌柜的睁大了眼睛,说道:“好,好。这花雕是上酒,一斤就算七分银子吧。三十斤,三七二十……”空空儿道:“不必算了,这是一锭十两重的元宝。你拿去,多下的你给我们切几斤卤牛肉,不必找了。”

三十斤花雕所值不过二两一钱,加上卤牛肉也不到三两银子。掌柜的大喜过望,心里想道:“管他们喝得了喝不了,我却是接了财神了。多赚七八两银子,也足够我填补昨天的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