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古怪的望了高谨一眼:“大人不必辛劳,只需打个盹便好,若是烦了,可叫一些差役来陪大人说话,其余的事不必理会。”

魁梧将军哈哈一笑:“难得你还识的我?”他豪爽的大笑两声,随即正色道:“吕将军要见你,你随我进去,小姐是将军的心头肉,这一次你能救她回来,定有重赏的。”

吕婉君嘟着嘴摇头:“谁让你撇下我。”

高谨现在每日天不亮起来调息练气,早上喝一碗药汤,吃些野果,随后便带着曹仁上山采药,中午回来练些峨嵋派的功夫,一天天下来,高谨已开始适应这个时代。

曹兵话未说完,吴辰已挺矛冲了过来,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高谨一矛捅下了马,高谨继续勒马向前奔了几步,挺枪驻马,朝着马车喊道:“吕小姐可在车里?”

曹洪想起战场那昏厥过去的女子,随即又想起那个古怪的骑兵,不由得心有余悸,脸色大变。

三千铁骑所向披靡,可是在这万千人组成的步阵面前却显得弱不禁风,犹如巨岩落入水潭,激起了万丈水浪,最后终究还要归入潭底。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高谨,高谨气定神闲的头微微偏了一寸距离,仿佛早已计算好了一般,刀锋顺着高谨的手臂边缘划落,落了个空,那军汉全力一击,却并没有击中高谨,身子也不自觉的向前倾斜,一时控制不住身形,脚步打了个趔趄。

一瞬间,高谨扬起诡异的笑容,突然进步,手臂猛地一个横甩,正是峨眉三大绝技之一的通臂拳中“直捣黄龙”的招式。

通臂拳是模仿猿猴运臂的动作和特点,结合武术招法创编而成的。是峨眉武术中难得的强横功法,明代流传的武术歌诀,就有“柔太极,走八卦,打通臂和佑神通臂最为高,斗门深锁转英豪”之说,可见通臂拳的强横。

这一拳几乎是高谨怒气的宣泄,拳风所过之处,带来劈里啪啦的破空声,连高谨的衣袖都随之鼓了起来。

“直捣黄龙”好像棍子横扫,打中了军汉的胸口。

接近百斤的身体仿佛炮弹一样被打飞了起来,撞在了临街屋舍的墙壁上。整个人在墙壁上帖了两三秒,然后像画一样慢慢的滑落下来。

他落下来的时候,眼睛之中瞳孔涣散,张开嘴巴,仿佛离了水的鱼,拼命呼吸。

高谨收了拳势,在其他军卒的目瞪口呆之下走向那奄奄一息的军汉,眸光中杀机毕现,那军汉半贴在墙壁上,惊恐的望着徐步而来的高谨,一边大口的喘息,血水自唇角溢了出来,身体却反射般的向后缩。而他的同伴们,似乎也被高谨那一拳震慑,对高谨畏之如虎,哪里还敢放肆。

“还要不要再试试?”高谨冷眼望着军汉,唇角勾勒出诡异的笑容,有的人,可以示之以诚,有的人可以示之以仁,但是有的人只能报之以颜色,这是高谨在这个世界学会的第一个守则。

“大……大人……饶……”军汉唇角蠕动,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只言片语,口里的血水便喷薄而出,到了后来,只能不断的吐着血沫。

高谨冷笑一声,回望其他军卒,厉声道:“全部站定。”

军卒们噤若寒蝉,有几个试图脚底抹油的亦打消了主意,一动也不敢动。

高谨走到目瞪口呆的杨森跟前,道:“去治所,将所有的差役全部叫来,带上绳索,将这些人全部羁押回去,有反抗者,杀无赦!”

最后杀无赦三个字从高谨口中淡淡的说出来,对那些军卒却不啻于晴天霹雳,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人平时欺人惯了,现如今撞到了高谨却大气都不敢出,明知道他们手上还有兵刃,也知道自己这边尚有六七人,可是想到方才高谨那一记拳头,便一个个喉结滚动,心里有说不出的压迫感。

杨森亦被高谨方才的举动吓了一跳,再看高谨脸上尚未消散的杀气,哪里还敢劝阻什么,连忙道:“大人稍待,某这就去叫人。”说完,飞也似的去了。

高谨负着手,一个个打量着这些军卒,不发一言,街道上冷冷清清,所有人都默不做声,就连那一对抱头痛哭的母女也停止了哽咽,仿佛是静默电影,在灰暗的阴霾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高谨走到那一对母女身边,从袖子里掏了几下,便温和的笑了起来,脸上的杀意随即冰释,他回眸朝几个军卒道:“将身上的钱拿来。”

几个军卒面面相觑,但看到高谨眉头已微微皱起,哪里还敢

说不,连忙从身上搜出大小铜钱,一并奉上,高谨接过钱,转而交给这一对母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保得了你们一时,却不能长久,城外是出不去了,若是城中还有亲戚投靠就再好不过,尽量少抛头露面。”

一对母女慌忙道谢,哭哭啼啼的回屋抱出一个婴儿去了。

高谨望着那一对相携的背影,还有那由近及远的婴啼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曾暗喜治军长史这个职务的清闲,还曾抱着一副第三者的态度看待这个世界,可是现在看来,他实在没有袖手旁观的铁石心肠。

“见到此情此境,自己还能做一个不闻不问的治军长史吗?”高谨扪心自问,最后叹了口气:“在其位、谋其政。”

过了一刻功夫,十几个差役在杨森的带领下过来,高谨望着这些参差不齐的差役,抿了抿嘴:“来!将这些违令的军卒全部拿下,带回治所先看押起来。”

“喏!”差役们的回应并不热烈,甚至有人看到那些军卒还忍不住有些心虚,在高谨冷冽的眸光注视下,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