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儿嗤笑,将方才的情形简单转述了一遍,等着方姨娘变脸。

方姨娘虽不敢对着泼辣的嫂夫人和白雪惠明显抱怨,但见女儿受了这种委屈,仍是忍不住嘀咕:“妾身就说了,这戏楼本就杂,一楼就更是龙蛇混杂,都是些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咱们出了嫁的妇道人家就算了,没出阁的大姑娘,就不该待在这儿!”

童氏与大孙女聊了两句,眼光又落到了云锦重身上,抓着嘘寒问暖,上下端详,怎么都爱不够。

“归德侯府二少,美名与贱名,京人都知道,怎么会认错。”男子声音年轻且充满戏谑。

不管怎样,这次若重获圣宠,幕后功臣,便是那云侍郎的女儿。

不出一会儿,室外传来劈里啪啦的板子声,一下一下拍在肉上,一下就是一个接近尺长的血肉凹痕,夹杂着乔哥儿的惨叫。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根手指。

高骏还在发懵,要他拿刀劈柴、上马斩人,他倒是在行,要他揣测别人的心思,还真是个弱项。

瀑布飞流直下,碰撞着岩石的咆哮,夹在雨水的声音,就算是有回音,只怕也被淹没得听不清了!

十一块花田均有各类隐患问题,若不仔细,根本查不出,只有一块花田却出乎意料地,完全没问题,十分的好。

赫连氏一听秦王进宫,手中羊毫一松,纤秀的眉毛一蹙,忽的发起怒来:

想来想去也是个理儿,将妙儿送到哪里都不安心,放在身边最安神,他琢磨了一番,点头:“那你便去安排,总归,日后我不要听到一点儿流言蜚语。”

云菀沁只当不知情,听莫开来说了一遍关于妙儿的身世,自然是渲染过,掩盖了爹的恶行。

昔日,她与秦王在宴会上见面时,秦王可从没这样黏过自己,连话都不曾对自己说过几句。

她的耳珠下,沉沉声音义正言辞飘来:“万一调头怎么办,保险起见,再等等。”

既看到了,夏侯世廷也不忸怩,背着手踱过去。

云菀沁瞧着爹和白氏,一个愤然离开,一个还在惶惶失神,眉一蹙,八字?

“执鞭,用家法!”白雪惠娥眉轻挑,喝叱。

“噗”一声,秦立川手里的酒杯一仰,泼了云玄昶一脸:“你是想叫我死而无憾才对吧!”

云菀沁前世今生加起来对这方面的了解,加上对植物的独特嗅感,进步也算神速,越来越纯熟,还将新调出来的八白玉容散叫人给大将军府送去。

云菀沁知道绿水既然来,肯定是替郁柔庄有所求,心中有些怀疑。

云菀沁拍拍她脑袋,玩笑安抚:“皇家的男子,什么女子没见过,邺京的优秀贵女就更是多,别想多了,凭父亲如今的官场地位,与归德侯府结亲,已经算是极限,便是你家小姐想要嫁到皇家,圣上还不会答应呢。”

“啊——”慕容泰一阵惨叫。

这么一说,他心眼活络了,女子名声重要,若是她成了自己的人,看她还能嫁哪个!本来不想霸王硬上弓,可她就是听不进好话,这是她逼的!

“上一壶茉莉,加小勺冰糖与蜂蜜。”云菀沁偏好茉莉茶饮,从娘家到夫家这习惯都没改,前世在侯府,甚至亲手栽种了一爿茉莉园,日日采鲜嫩花瓣加蜜泡茶,长年下来,遍体散发自然幽香。

良久,榻上人眼皮微微一睁,纤长手指点鼓一般,有节奏地轻敲:“现下还不清楚那人身份,告诉她也没什么用。”

夏侯世廷看着她身子微微打着颤儿,能猜到她此刻天人交战。

夏侯世廷淡道:“蛇咬噬身体时,痛楚太大,用麻药又会伤神经,影响大脑。泡在热水里可以减轻痛苦,对身子也没害处。”

双重折磨下,夏侯世廷无奈了,目光瞟向那张竹榻。

这位说不定是以后的贵妃,她可不想惹,敷衍地回应道:“呃,我……”这时,又有脚步传来,两人正经过主屋,崔茵萝停住脚步,顺手推开表哥的房间门,将云菀沁推进去:“先进去!”

秦王府的门,还真的是难进啊!染恙?得了吧!那天在侯府还活蹦乱跳呢!

管事人疑惑上前。

“趁天还早,尽快离府,等宵禁城门关了,又得明天了。”云菀沁云淡风轻,显然早做好决定。

祠堂内的墙上没有安窗户,光线极暗。

别说大户人家,连普通老百姓手上有了闲钱,也少吃这些。

方姨娘头一次主持中馈,以前跟在白雪惠身边,白雪惠怎么会让她学到一星半点,连账本都没给她瞧过呢。她学着白氏的模样儿,舔舔指尖,翻一页,清了清嗓子,摆出几分主子模样,抖了抖柳叶眉,问:“莫管家,家中的账本、契书都齐了?”

云菀沁那天回来后就再没见过云菀霏,妙儿打听后,过来偷偷传信儿,说是老爷黑着脸把她拎了回府,直接塞进闺房里,这次可不是单纯锁门,直接钉死了门窗,又叫两个壮汉护院在门口守着,每日叫下人去送一餐饭,任云菀霏哭嘶了喉咙也不去看一眼。

可沈肇终究没说出口,见云菀沁衣着齐整,谈吐自然,想必秦王应该没为难她,放了些心,却听她问:“沈公子,沁儿记得,你与秦王之所以认识,是因为曾经一起在京郊的营地督过军吧。”

这么一想,她记起前世在闺阁中,听说赫连氏遭遇过一些磨难。

云菀沁燥热感复卷而来,头一沉,支撑不住,从罗汉榻上倒了下去。

这——是威胁?还是提醒?夏侯世廷权当后者。

鸿胪寺卿家的程小姐脸上净是艳羡,打量云菀沁:“云小姐的皮肤这么白,平时用的什么水粉?我一般都是去南城的天香斋买茉莉粉,也不知好不好。”

初夏演戏现在也熟了,进了厅内,走近画扇身边:“是二少院子里的画扇姐姐幺?”

施遥安见魏王挑衅上瘾了,忍不住挡在前面:“魏王殿下,沈公子身娇肉贵,不能下水,小的是个粗人,由小的为您捞玉佩吧!”

水边温度低,吹了会风,云菀沁舒坦多了,正在这时,精雕玉造的水榭内飘来声音。

云菀沁甜兮兮:“这白菊确实甘甜解渴,母亲,女儿想跟太尉小姐去天井逛逛,不如叫初夏拎着茶壶一起去。”

当时两人只做了口头承诺,约定等两个孩子长大一些再订纸契,交换庚帖。

邺京贵族和百姓尚美,没有不喜欢漂亮脸孔的,所以妆品行业盛行,胭脂水粉的损耗度特别大。客户群上到皇亲贵族,下到寒门闺秀,区别只在于货物的档次高低罢了。

这是拿自己当空气吗?白雪惠也不想费劲去管那个小兔崽子,可云锦重毕竟是嫡长子,养在自己膝下,也是个砝码!由她这个当继母的来管理,天经地义!

“胡说!哪里淡了啊,”另一个男性家奴打断,“明明是很浓烈的艳香,闻得奴才骨头痒痒。”

以为她不敢揭发云菀霏,原来是为了寻求证据,在更大的场合揭发,叫云玄昶控制不了局面,只能将怨气发在云菀霏身上!

曹凝儿和陆清芙本来打算帮云菀沁揭发了,这事就完了,但云菀霏撕破脸皮,将两人都惹火了,不甘示弱,将脏水都反泼在她身上。

此话一出,云菀沁凝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