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菀沁盯住他,讽笑:“瞧见刚才在茶寮中泼出去的水了吗,除非重新回到茶壶里。”

这哪像是前世的慕容泰?云菀沁故意撇开眼神,叹息道:“你与我二妹既然感情深厚,我何必插一脚?不瞒二少说,我爹已经在周旋你与我二妹的婚事。亲姐妹同侍一夫是婚娶旧俗陋例,云家注定只能有一名女儿嫁给侯府,所以我与二少的婚事恐怕再没可能了。”

蕊枝虽担忧三爷被男色引诱,怕三爷害了身子,可听云菀沁这么说,勉强舒服了些,哼了一声,转头离开了。

云菀沁心中一动,果然,陶嬷嬷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却岿然不动:“那么,就先谢谢秦王殿下了,现在可能告诉小女子到底是何事了吗?”

“这是什么?”云菀沁一惊,要吐,夏侯世廷食、拇二指一开,固定住她玉腮:“别吐,是压制毒素的千金丸,防止吸时误吞毒液。”

夏侯世廷见云菀沁吃惊地盯着自己,默默地手臂一抬,不着痕迹地先护住……两颗粉嫩的要害处。

然后是女孩甜美的声音:“嗯,是阿萝在表哥院子这儿玩呢。”

“你只需转告你家三王爷,说是寿宴那日的水榭熟人,他自然会见我。”云菀沁恨不得马上见到夏侯世廷问个清楚,如今隔着一道门槛跨不进去,真有点儿挠心。

泰州,郊外,云家祖坟。

“虽为人,身似鬼”这话一出,陶嬷嬷最后一点理智跨掉,趴在许氏灵牌前。

云菀桐与方姨娘一样,惯会见风使舵,知道大姑娘近日执掌家事,便也柔柔垂下头,款款一福,声音纤细如风中小花儿:“好的,大姐。”

看见方姨娘抽干力气一般地坐了回去,云菀沁轻快笑道:“姨娘刚不是嚷着要么,不看了?”

云菀沁并不奢望方姨娘能为了自己和弟弟拼死拼活,可是——

回忆至此,云菀沁眼眶有些湿润,心中却疑窦重重起来。

云菀沁轻拍奴婢脑袋:“等你早就死了!没事了,将东西放下吧!”

这个丫头还真是命令上瘾了!就算帮了自己一次,也不至于把自己堂堂个秦王拿下人使唤吧?穿衣服,摘叶子,哪里像是王爷干的事。夏侯世廷眉眼一厉,拂了拂袖子——还是出去了。

衣冠不整,发髻凌乱,香汗沾额……这副样子被侯府下人看到,比云菀霏好不到哪里去!她撑住身子,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可别说没力气走动,就算有,小小一间房子,哪有地方躲。

夏侯世廷凝视中间的女孩。

殿阁大学士家的小姐把她一拉:“云小姐别谦虚,你舅家可是邺京有名老字号皇商,制出来的香,调出来的粉,连宫里的娘娘都爱不释手!还被皇上选定为贡品赐予异邦,云小姐皮肤这么好,肯定深谙此道,怎么可能是胡诌!”

夏侯世廷唇际一动。

更叫施遥安冒冷汗的是,魏王好像看出了自家王爷的身份。

是慕容泰院子里的一名端水丫头,手上提着茶壶和杯盏。

云菀沁端起茶杯,移到唇边。

妙儿拉开闩,打开窗户。

她竟然能够凭嗅觉,清晰说出每一碟花粉名字,就算几种花卉混合在一起的,也能准确分辨出来。

云菀沁笑意一凝,话锋一厉:“嬷嬷果然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架子大啊,不知道是被谁养出这么个性子,比皇宫里的宫女娘娘还要金贵!摔了个小口子,流了点血,就吓得不得了,老爷被你熏了几年的毒香,都没像你这么娇贵啊!”

云菀沁瞟一眼白雪惠,凝视父亲:“自从宅内添了这迷境香,近两年,爹爹是不是感觉体力一日不如一日,精神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恼火!云玄昶手臂一挥,将白氏推到在地:“就是你教的好女儿!亏你总说她乖巧,我被你骗了!小小年纪这样毒辣!还害我没了面子!看我不打死她!你也别以为没你的事!如何对待沁儿,你自己明白!今天被外人看在眼里了,万一传出去,你的贤德名声也保不住!”

“家中丑事本来不敢叫各位看笑话,可绝对不会姑息养奸,今日几位千金既然当场指认小女犯错,云某便以理服人,之后定会好生教训小女!”云玄昶义正言辞道,二女儿的名声恐怕不好听了,可他的名声却得保住!

少女又举着空盏,环着四周一亮,雍容大方,言谈举止极有分寸,只是——

云菀沁秀眉一挑:“表哥看,三王爷怎样?”

许慕甄折扇一合,扇子尖将汉子脑门一打:“有个金山还不知道去挖掘,难怪受穷!”

有什么比结姻亲更能亲近?

云菀沁笑盈盈盯着白雪惠:“不妨的,沁儿真的能撑得住,不但能参加,到时还会漂漂亮亮地参加,绝不会给侍郎府丢脸。”

“怕什么?爹爹平日就袒护霏儿。”云菀霏毫不紧张。

云府后门外拐角处,一名女扮男装的青衣小奴婢迎上出来的沈子菱,轻喊一声:“小姐出来了。”

与其调查曹凝儿喜欢什么,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从她厌恶的入手。

如今沈家只剩下沈子菱这么一个活宝女儿,被沈老将军更是卯足劲儿地宠上天。

想到这里,云菀沁又笑着试探:“既是叫你悄悄去请,知道是什么意思?”

莫开来在云玄昶并没得势时,就跟在他身边,等云玄昶成了大宣正三品兵部侍郎,成了侍郎府的大管家,更帮他跑了不少腿,办了不少事儿。

“可为政之道,就该如此,所以陛下,合该是大宣赢家。”云菀沁气息渐弭,每个音节都是耗了全身气力从牙缝中挤出。

求情?呵呵。云菀沁屏住喘息,出门之前服的几颗续命丸,能让她有足够的精力讲述慕容泰的罪证。

结果,果然叫云菀沁愤怒而无措。

之后,白雪惠安排亲生女儿,侍郎府二千金的云菀霏私通云菀沁的丈夫慕容泰,归德侯府慕容老侯爷膝下的二房嫡孙。

若刚才云菀沁那一顶,还能叫疼,这一次,慕容泰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只怕几个月都振不了雄风。

他噙着嘴角一线血丝,在间隙中护着重要部位喘着:“啊——秦王到底是皇子,若被皇上得知殿下仗势欺人,秦王的名声只怕不好听吧,啊——别打脸!”

“仗势欺人?”夏侯世廷耸了耸肩:“你有本事也能仗势,可惜了,你投胎的技巧没本王厉害。”

施遥安怔了一下,嘿,三爷的嘴脸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了,不过这副无赖相……倒也挺大快人心的,想着,径直走到慕容泰面前,衣领子一拽,目色发厉:“若圣上听到今天的风声,慕容二少可就不是皮肉之苦了。”

“呼呼……”慕容泰大口喘息着,心中一震。

王府里的影卫都是厉害角儿,手段多得很,能打得人外观上一点伤势都看不出,不断骨头不流血,其实已经伤筋动脉,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一顿胖揍中,施遥安偷偷看了主子一眼,嗯,脸色已经阴转晴天了,摆摆手:“再打会儿,打累了就算了!”说着与主子背朝巷尾,扬长而去。

影卫的体力都好得很,怎么会容易累?

深巷内,压抑着的男子惨叫,断断续续,此起彼伏。

回了府,从后门进了盈福院,已是近夕阳。

这是第一次易容扮男装出府,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云菀沁进了卧室,见初夏额上有些淤青,从妆奁盒里掏出一个鹅颈蓝花小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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