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中,余晖融融,灵堂的凄冷,父亲的薄幸,姨娘的黑心,在这一刻的温暖下,暂时化为乌有。

总之,这个举动,纯粹是饮鸩止渴,拒了秦老头儿,却后患无穷!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还想过让别人代自己与秦立川接触和沟通,可秦立川贵为尚书,已是百官之上,谁说的话,他会信服?

他的手指触碰到云菀沁雪白的裸露肩胛上,戳了半天,没有找到衣领子。

几个偷懒的侯府家丁趁西院那边闹腾,找个没人的地儿摸鱼,刚巧也来了这边。

钱财这玩意儿,永远不嫌多。

云菀霏死都想不到会有一群男子将自己堵在门口,更料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身子,竟被一群男子看光了,捂了上面捂不住下面,仓惶从圆桌上滚了下来,凄厉地尖叫一声,打破了西院的安宁。

被抛弃的夏侯世廷望着初夏缩成一个小黑点的背影,风中凌乱,杵在原地,这是什么鬼丫鬟?

沈肇不知道秦王乔装去归德侯府的目的,其实可以推脱自己不去侯府,拒绝秦王。

云菀沁从二妹阻止自己参加寿宴就开始怀疑,云菀霏会不会早就跟慕容泰搭上了?

侯府下人将云侍郎女眷安排坐下后,端来一壶白菊茶,以供消暑。

妙儿贴近窗户,故意装作一惊:“哎呀,二小姐?是不是太闷了?”

再怎么发脾气,到底还是偏袒白氏母女,那云菀霏到底还是他的宝贝心肝吗?

陶嬷嬷一手的血,再看白氏自顾不暇,不理睬自己,又气又怕,都是云菀沁挑起来的,目光扫过去,低着头,暗中狠狠剜了她一眼。

熏香用了不止一日两日,云玄昶成了习惯,现在听女儿重复又说,坐直了,认真起来:“有什么问题?”

白雪惠抹泪装晕也拦不住老爷,眼看女儿娇嫩的玉背上皮开肉绽,梨花带雨地哀哀哭:“老爷,霏儿身子弱,禁不起的——老爷!”声音柔媚酥骨,一高一低,就像在唱小曲似的。

宅内的教女事,本来不该在众人面前展示,但这事在几个小姐的吵嚷之下,与杀人害命挂在了一起,又有这么多官员在场,云玄昶为了挽回颜面,证明自己公正严明,只能在同僚面前拿出个架子。

大宣风气开国是马上得天下,风气开放,男尊女贵,盛世还出过不少威震八方的女将军。只是近几代,风气奢靡,官宦千金才矜持优雅了起来,平时并不轻易见人。

两个重要人物都摆平了,剩下的,便是几日后云府的好戏了。

许慕甄唇形一弯,轻快跃下马车,负手走过去。

白雪惠生怕这丫头将话题又引到被人推下池子,只好先压下心火,反正是个装大度的机会,温婉道:“算了,沁儿也是不小心。”

原来,十四岁这年落水,全因慕容老夫人的寿宴而起。

这熏香名“迷境香”,中原稀少,京城几乎没有,是白雪惠不惜重金托人从西域寻来的,四季不辍。

野心十足,抱负不小。

“呃……沁儿,你也要送东西给曹凝儿和陆清芙吗?打算送什么?”沈子菱来了兴趣,问道。

少女跟云菀沁差不多大,浓眉大眼,身材苗条,饱满而光滑的额头,健康而漂亮的蜜色肌肤,乌黑的发髻全部梳了上去绾在顶上,插了一根紫雀钗,手脚纤长矫捷,衣裳是便于女子出外骑行的胡装,上衣下裤,虽布料都是锦缎棉绸,显然是富贵人家出身,但一身的英姿飒爽气,不像是个养在闺阁里的寻常娇弱小姐。

记起来了。

她心头一动,捋了一下鬓边茉莉花簪,语气平缓,故意问:“是谁在外面。”

这个男人的背景和经历,还算是清楚一二。关于这位皇帝登基前遭受过的屈辱,也听闻过几件。

声音磁性而醇厚,就如酝酿过多年的好酒,又如调得最完美最流畅的弦音。

上前抓起她纤如笋的小臂,慕容泰拂袖讥讽:“还有脸说自己妹妹的短处?自己也是存心不良!你妹妹若是进了门,不一定比你这个正室夫人做得差!”

后来白雪惠诞下一子,云玄昶彻底再不看嫡长子锦重一眼,只想百年后将家业留给白雪惠与宝贝次子。

黑字配上末尾的奴婢红泥手掌印和主子的署名,决定了一个奴婢一生的命运和持有者,后者对前者,拥有绝对生杀予夺的支配权!

方姨娘只觉有些不妙,那张纸——似曾相识!

不……不可能!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卖身契被烧得渣滓都不剩,自己早就是自由之身,一定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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