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妙儿跟另个小丫鬟在屋外的墙根子下聊天。

云菀沁平静道:“爹爹但说无妨。”

云玄昶狠瞪了一眼白氏,吩咐家奴:“将那老婆子拖下去关在柴房,不准吃喝!”

“你——”白雪惠想不到她这样牙尖嘴利,胸口发闷。

聚会之后,客人散去。

秦立川已将云菀沁当成了未来的填房,更是维护云菀沁的,重重咳了两声:“玄昶向来公正廉明,一视同仁,从未有过偏袒之举。”

她只知道沈肇性子沉默,为人低调,可资质上佳,论武艺,在沈家子孙中与沈子菱并列优秀,若是留在京城,封王拜相不在话下,至少也能袭沈老将军的官位。但不知为什么,后来沈肇却与沈子菱一道去了前线,从此驻扎边境,与北方宿敌蒙奴国赫连族长年作战,极少再回邺京。

许慕甄双臂抱了后脑勺:“昨日我陪太子微服去铭恩寺拜祭生母,已安排陆清芙跟太子见过了。”

一名身着粗布衣的汉子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抱着扫帚出来打扫台阶和庭院,看上去是教坊的佣工。

初夏忙从门口冲来搀住云菀沁,苦口婆心道:“小姐,早就劝你不要这么早下床,刚好就来给夫人请安,怎么受得了?是不是又头晕了!”

还是跟以往一样低眉顺眼。白雪惠嘴角情不自禁浮上一丝轻蔑,用最拿手的慈爱语气道:“方才还叫陶嬷嬷去瞧瞧你,没料你这么快就能亲自过来请安了,还准备说叫你多休息几天,不要出盈福院,免得又复发了。”

云菀沁的眼神又落到屏风上刚换下的素色旧衫上,道:“给我换刚才的衣服,再将发髻和首饰都拆了吧,唔,妆也卸了。”

莫非陆清芙是他情人?或者……陆清芙暗恋许慕甄?

正在思虑,沈子菱沉不住气了,“刷”的起身:“有什么好想的,你爹爹下了公差么,现在在不在府上?你不方便说,由我来说!”

若真的是云菀霏推自己下水,说明这妹妹早在侍郎府开始,对自己就已经存了恶毒心,一心想叫自己不得好死,之后在自己病榻边勾引姐夫那些恶心事,又算得了什么?

上辈子落水以后,云菀沁并不知道沈子菱找过自己。

她上辈子又不是个会利用美貌换取宠爱的人,更比不上云菀霏会撒娇邀宠。

可他杀出重围,终是坐上了这把由黄金和鲜血堆砌的天下第一交椅。

“臣妇有话说。”女子声音不卑不亢,清甜甘冽如山间溪水,缓缓流淌过前方男子的心谷内。

缓缓勉力一笑,云菀沁喘了口气:“你过来。”

生母许氏当年得知了白眼狼表妹白雪惠与丈夫云玄昶的私情,心里不舒服,缠缠绵绵地病了几年,生下儿子云锦重后,身体彻底垮了,最终不治身亡。

淫羊藿,肉豆蔻,秋百合……全都是催情花草,是大多春yao的成分。

饮下后,酷热难当,欲念浓重,神智晕沉,叫人做些啼笑皆非的举动而不自知。

已经磨成很细腻的齑粉……若是常人来闻,闻破了鼻子也闻不出味道,奈何她现在的嗅觉却是超乎常人的。

云菀沁唇际一弯,浮上甜笑:“没什么,母亲,还有点儿烫,女儿先吹一吹再喝。”小嘴拢近,“呼呼”两口,仰起脖子,幅度很大,却只含了一小口。

白雪惠看着她喝了一口,舒了口气,真是多心了,一个小女孩而已,还有通天的本事?又温柔地劝道:“多喝点,夏天就是要多喝些水,侯府的白菊可是贡品,圣上钦赐的。”

云菀沁甜兮兮:“这白菊确实甘甜解渴,母亲,女儿想跟太尉小姐去天井逛逛,不如叫初夏拎着茶壶一起去。”

太尉小姐一听能出去玩,也扯着太尉夫人的袖子,恳求起来。

白雪惠见太尉夫人望过来,只得答应了,叮嘱初夏:“太阳大,记得给大小姐喝水,免得中暑了。”

天井内,云菀沁敷衍了太尉小姐几句,就跟初夏偷溜了。

刚刚进来时,只见到慕容安陪在侯爷身边,没见到慕容泰。

前世的寿宴,慕容泰也没出现,老侯爷只说二少感染风寒,不宜见客。

现在首先得确定,慕容泰这会儿在哪里。

侯府是她前世的夫家,她对地形再熟悉不过。不一会儿,两人就穿到了西院,这里是慕容泰成婚前住的院子。

正巧,院子内出来两名丫鬟,抱着毛巾和铜盆,边走边说话。

云菀沁拉了初夏,偎在院子外的假山下,眯眼看去。

其中一名丫鬟,青衫碧裙,瓜子脸,身段苗条。

煞是眼熟!

云菀沁情不自禁拉住初夏的胳膊,颤抖了一下。

“小姐,怎么了?”初夏小声问。

这个丫鬟叫画扇,是慕容泰前世的通房之一。

前世,云菀沁生不了孩子,慕容老夫人开始放纵甚至鼓励丫鬟们接近孙子。

第一个爬了慕容泰床的,就是画扇。

画扇是慕容泰的贴身丫鬟,从小服侍少爷到大,一直寡言少语,看起来并不出众,可云菀沁刚嫁进侯府时,觉得这个丫鬟经常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自己,后来才知道,那目光,是妒忌和仇视。

画扇爬床成功后,升为二姨娘,除了云菀沁,慕容泰的后院,属她最大。

当了姨娘的画扇仍然惜字如金,但云菀沁知道,她不是个善茬儿,不然不会趁机爬床,更不会有那种愤恨的目光。

后来,慕容泰新纳的一房妾侍怀孕,四个月不到,突然大出血,滑了胎,更让云菀沁明白画扇心机之深,之恶,之险。

云菀沁暗中得知,那日,画扇身边的丫鬟,曾经在厨房靠近过怀孕妾侍的安胎药,可那时,她已经对慕容泰厌恶至极,并不想多管,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而今,这个未来要当姨娘的画扇,还只是个丫鬟,却勾起了云菀沁的往事。

手在初夏腕子上一摁,云菀沁示意自己没事,这时,假山外的对话声传来:

“……二少骑术一向精湛,这次时运不好,谁知道会堕马?幸好吉人自有天相,正磕着脑袋,流了那么多血也没事儿。”这是画扇身边的小丫鬟在讲话。

云菀沁一动,难怪慕容泰没有陪祖父一起出来见客,原来不是染了风寒,而是摔了脑袋。

听起来还挺严重?

但,前世并不知道他婚前受过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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