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里来人挡着,正面强攻不合适,万一再把那丫头气跑了,再抬回来就难了,沂嗣王摸下巴。

一会儿功夫,嬷嬷回来,低声禀报:“午门外头的果然是沂嗣王。m乐文移动网听士兵说,那天行刺事之后,沂嗣王就跟其他的几个亲王臣宦被侍卫领出宫去了,一直辗转衙门,被盘查这事,直到三天前,才出了衙门,也没回京城的嗣王府,直接便……便来了宫门前,想要进宫。后来得知宫中戒严,不得进出,回去了,可第二天天还没亮,又来了……这三天,日日守在宫门外,就想瞅着进宫一趟,这几天刚好雨大风大,不知道是不是昨儿吹了风,听说今天还发着温热。”

目标,正是朝向夏侯世廷。

是日,风和日丽,春风醉人。下半夜一场微雨疾风,吹落枝头许多刚抽芽的花骨朵,园内小径繁花铺了一地。

不过这么一打岔,沈肇也算好歹平息了一些怒火,暂没再多说什么。

“呀——”

“行了行了,嚎丧似的,”沂嗣王烦躁地摆摆手,走上前,“爷来瞧瞧。撞一下,还能不记得人事了?!”

    一定官阶以上和持有爵位的夫妇的婚姻,始终掺杂了些政治因素,朝廷不可能袖手旁观,放任自由,终会有些考量,尤其还是御赐婚姻。

婆子丫鬟们正支支吾吾,沈子菱已经出来了,声音凉得像掉进冰窟:“别说了,先去拿回来。”还用多问么,若不是打着这府上最大的人的名义,尤氏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主院的家奴们怎么会不得不从?!

沂嗣王充耳未闻,侧颈转向另一名:“你,率便衣铁骑,分三队,后跟十里,分布在受袭村庄周围的镇子和村庄边,安抚部队离开后,便衣铁骑仍驻扎在原地,无军令,不得擅离。”

“爷~”被推开的娇妾看得出沂嗣王不大愿意过去,娇滴滴地嘤一声,肥着胆子又爬过去,雪臂一伸,攀抱住男子颈项。

朝上朝下不无敬让,连太皇太后贾氏也得给嗣王三分薄面,更还给沂嗣王御赐了一‘门’亲事。

黄四姑听了闺女这话,眼皮子一抽,目中怪异的光泽一闪,却没说什么,只拉了竹姐儿的手,进屋了。

黄四姑本来还想多看会儿好戏,见婆婆来了,只得马后炮地大惊小呼起来:“哎呀,一过来就见着二叔在打老婆,可怜见的……亏得婆婆来了,来劝劝吧。”

“啧啧,这云老二在京城的宅院家产有大半只怕是那老婆娘家的,何况那可是给自己儿子,又不是给别人。”有人笑道。

云菀沁只觉得那宫女有几分眼熟,却叫不出名字,问道:“怎么回事?”

夏侯世廷脸肌一搐。

一群队友马上又哗哗跟了上去。

贾太后样样保养得好,皮肤身材都跟年轻妇人差不多,身子也没什么大病,只年纪大了,避免不了老花眼,尤其近两年,视力越发下降得厉害,有时甚至眼前一团糊,还容易眼睛酸痛发胀,这老花眼是自然规律,人到了一定岁数,都逃不过,也没什么药可治。

更有甚者拿起象箸朝馔具乱敲打起来,嚷着添气氛:“恭请皇贵妃为太皇太后舞一曲,咱们也能饱个眼福啊!”

“可不是,当时听说皇上登位时罢选三宫六院,我还以为开玩笑呢,没料皇上登基已快两年了,后宫真的只有皇贵妃一人,今天一看,倒也不奇怪了,皇上有了这名皇贵妃,还稀罕什么别的女子。”有人羡慕。

马夫失色,忙将车子刹住,背上冷汗飞流直下,自家嗣王看似温文尔雅,骨子里却狠戾,这些年在北边成日与沙场作伴,与尸骨为伍,跟许多武将一样是杀人不眨眼的,便是刚才连自家表妹,说掌掴就掌掴,——这小姑娘家,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几人哑然,嘀咕:“难道我大宣就是靠那四座城池保着么?没有那北边的四座城,还能垮了不成?”

如今这下场,虽惨烈了些,却也算是你毕生所求,更能解救一个无辜稚女,你的轮回功德簿上,也算能添上一功。

吕七儿虽蠢蠢欲动,却也不至于傻到被人当枪使,柳眉一竖:“你到底是谁?哪个是你的主子?你们又为什么要帮我!”

“端姐儿——”韩湘湘急得冒汗,忙蹲下身去,生怕女儿出事,也跟着红了眼眶。

后宫的宫人猜来猜去,来了兴趣,干脆暗私下小赌两把,用多年在宫里的俸禄押宝,看瑶台阁的那位最后封个什么。

他也不强迫,来日方长,不喊自己爹,还能喊别人吗,将小元宵放回童床内,盖上毯子,今天有这小东西在,也不好一亲芳泽了,俯下长躯,刮一下幼儿的鼻子:“小子,坏你爹的好事。”

可突然有一日,他突然发现这野心,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她值得这天下最好的。

若不是他挡着,只怕侯府当天便会将自己赶出府邸,或者暗中行处罚。

齐怀恩正要撸袖进去,初夏将他一扯,蒋妤便是再笨,也不会将人藏在自个儿的宫殿,这会儿没时间跟她继续纠缠,找到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她拉了齐怀恩小声道:“你注意到没?惠嫔那心腹婢女一向跟在她身边,这会儿却不在,会不会是惠嫔派了出去——跟咱们主子在一起?”

“主子,吃点饭吧,昨儿到今天只喝了点汤,仔细饿坏了身子。”初夏道。

蒋妤怄得快要吐血,一来恨瑶台阁的云氏,二来眼睁睁看着往日身边的狗腿子取代自己,成了后宫管事的,嫉妒不已。渐渐的,蒋妤茶不思饭不想,全靠药物方能顺利入睡,脾气无处宣泄,动辄就鞭打同光宫一块儿禁闭的下人,出手极重,大半年内,竟打死了三四名宫女。

美貌妇人怀抱幼儿,在人群里被保护得紧紧,身边身后有下人的陪伴。

两边宫人正要伴天子进内殿,年公公匆匆进来,低禀:“皇上,云美人没走,一直等在外面,这会子得知殿内公事完毕,求见皇上。”

徐康妃一听,仿似被戳中了心头酸涩,眼泪哗哗流出来,拿定主意,刷的站起来,吩咐婢女:“皇上那边不见我,好,咱们再去一趟同光宫,我就不信她真的那么不要脸,我得好好跟她评评理!我被她压着就算了,难不成连公主都要白送她?不行,我管不了那些了,定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她还把自己真当成后宫之主了?不过也是个妃子罢了——大不了拉她一块儿去太皇太后那儿去!”

她实际上是足月生子,可在宫人眼里,自己是早产生子,也知道必会有人拿这个当话题,只不动声色,浅笑:“姚院判和聂嬷嬷他们也是惊奇得很,说是妾身身子好,跟太皇太后年轻时生先帝爷一样,都恢复得快。”

初夏再不愿意出去了,冲到榻前,捏住主子的手,陪在旁边。

云菀沁道:“看我这脑子,不知是不是有身子的缘故,这几个月健忘,忘了爹和母亲还跪着,”转头望向初夏几人,“你们也是,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还不给尚书赐座。”

大行皇帝的新年还没满,皇上戴孝即位,无心选后,此刻后宫无主,暂时由升为太皇太后的贾太后打理,蒋惠妃和原是东宫徐良媛、后来册封为康妃的徐氏共同协理。

那么,若是三爷之后成为天下之主,多出来的太子夏侯世谆这一朝,又是如何处之?

“啊——”老太监一声尖叫,手已是鲜血淋淋,一看,恨不得咬缺了一块肉,火气腾腾而起,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女子眉一颦,银口一张,似是终于忍不住,吐出几口酸水。

神色自信满满,毫无半点慌张。

“三爷——”施遥安一声惊叫!

太子眼色一厉:“燕王的人好生狂啊!”正要喝叱禁卫进来借机将燕王发落下狱,却见夏侯世廷已提前开口:“乔威,明知道你家主子近日为皇上伤心过度,心神不稳,也不看牢些,还不将你家主子扶到外面歇着!”

她再也忍不住,在蒲团上支起身子,将他束冠的头颅抱在怀里,宛如母亲拥着婴儿,声音甜柔:“沁儿也只有三爷。”

那日她去东宫的事,太子恐怕知道了,那么,赫连允利用青婵意图谋害他的事,他估计也清楚了。

少妇泪水紧含着不落,极力压抑着,最终撇开宫女,几步跑上去半跪下来,掏出怀里的一枚玉扳指,用红绳套在幼儿的颈子上:“世廷,娘对不起你……你出宫才有活路。你若想娘,就看看这扳指,随时随地好好带着它,就像娘在跟前——”

皇宫里头的用具讲究多,尤其入口的东西,身份不同,用具也是不一样,决不可混用。

“当初送嫁时,我怕还担心贵嫔不习惯中原生活。今天看见贵嫔风仪更胜从前,精神也不错,想必很得大宣皇帝的宠信,我就放心了。”赫连允抚盏微笑。

赫连允笑意顿时一敛,却还是客气:“多谢陛下。”说着,拍拍手。

云菀沁只得端起碗喝了个干净。

赫连氏搁下笔:“那孩子,若不是我亲自去督促着,怕是连大喜之日那天都不会进侧妃的院子。”

刑部监狱那边提前下了函,因红胭在邺京没亲人,通知直接送到了香盈袖。

尤氏是嗣王府小星,也是嗣王府的人,来参加后院女眷们的小宴,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没料到她还真的厚着脸皮不请自来。

尤氏捧着大肚,在丫鬟的搀扶下朝沈子菱和几位官夫人遥遥一拜,娇笑:“妾身得知今日嗣王妃与夫人们齐聚一堂,特意带了江北的桂花酒前来助兴,不知是否打扰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