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甜就变了脸色:“她那么高强的内修,海族如何带得走呢?”

“容尘子”竟也伸手接住她,河蚌将他绕了个圈儿,让他背对着清玄。清玄摇头,正要将八卦镜放回去,突然神色大变,随后嘴唇发白,全身乱抖。河蚌不停地瞪他,他终于静下心来,恭身出了房门。

河蚌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攥紧八卦镜,那边的清玄更可爱了:“师弟们已经集合完毕,正在练功场恭候师父。”

刘沁芳垂下头并不看他,是个怕生的模样,这时候听他说话,也只是偶尔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点头。

见容尘子换好衣服出来,她扯着他的衣角,仰头看他,声音甜甜糯糯:“知观,你早些回来呀。”

趁着血未凝固,容尘子将她的袜子脱了,语气中有着难抑的急怒shubaojie:“鞋不合脚为什么不说呢!”

这回馋样没藏住,清韵抬眼望清玄,清玄略略点头,他便搁了筷子:“小道再给做点。”

大河蚌又怎么甘心,她跨_坐在容尘子身上,施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逗起他丝毫杂念。

清玄暗道师父避关可不就避你一个人么?但话肯定是不敢说的,只得低声下气地求她:“陛下,小道师姑有冒犯之处,小道替师姑赔罪,待会让清韵师弟给您做熊掌豆腐,您就大人不计……过,把小道师姑给放了吧?”

时间一久,诸小道士都找着了对付她的方法——这货嗜吃如命,又最喜甜食,只要喂饱了,一般就睡觉,不怎么生事。一旦遇事,就要捧她,把她吹捧得飘飘然了,她也就不同诸人计较了。

容尘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红得似乎将要渗出血来,他用力拨开河蚌的手,腰身一挺,河蚌就是一声痛叫。

他猛然睁开眼睛,也觉出自己有些心绪浮动、邪气入侵,顿时以集神诀凝神静心,清浊气。河蚌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瞪着眼看他。他朝她笑笑,轻轻将她从自己x口移到榻上:“别乱动,贫道歇一会儿,下午给你敷眼睛,然后带你去泡水。”

待白浪涌近,清玄才发现那g本不是浪花,而是白蛇,无数小白蛇绞在一起,每条约有二指长,咝咝地吐着信子。

那大河蚌倒也听话,点点头,许久方道:“知观小心。”

夫娅点点头:“也好,不过你走前面,我有些怕。你们清虚观不是道观吗,怎么附近还会出现妖怪。”

“……”容尘子结了个手印停在中途,满腔怒shubaojie火如同被浇了冷水。一刻钟之后他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他俯下身开始捡地上的纸团,捡了一阵,他摇摇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练功场旁边有许多一人高的铁链桩,是平时弟子练下盘功夫的地方。此刻那只河蚌坐在两g木桩之间的铁链上。她坐着也不老实,两只小脚甩来甩去,足间铃声清脆如鸟鸣。

那河蚌可不管那么多,她仍旧fqxs是埋头吃饭,众目睽睽之下饭量倒也没有那么夸张,而且清玄这桌的饭菜明显不够j致,她只吃了两个人的份。

膳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诸道士呆若木**,只有一块鲜绿的白菜叶还贴在夫娅的头发上,不停地甩啊甩啊甩。

那河蚌只是摇头:“治呢,本座就不知道。不过怎么做呢,本座就知道。”

那河蚌却十分地不自觉,整个人都倚了上去,感动得泪流满面:“容尘子,谢天谢地你终于念完经啦!!”

“我不管!”海皇扯着他宽大的衣袖,大有“不让我去我就不许你走”的意思。容尘子顾忌男女有别,不好伸手触碰她,百般挣脱不开。最后他无法,咬破食指,迅速在掌中画了一个符咒,二话不说摁在她脑门上。

清素捂嘴偷笑,清玄比他老成些,也微弯了嘴角,两个人跟着打小跟着容尘子,是他的心腹,平素里什么事都不避讳。容尘子清咳了一声,这货确实是他从凌霞山一带的海域里刨出来的海皇。前些年海族一直安分,极少在地面上惹事。和道宗的人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然浴阳真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又岂会听信他一句推托之辞?他越众而出,直视容尘子:“哼,那么知观在卧室私设密室,囚禁的究竟是何人?或者知观的卧室,g本就没有密室?”

叶甜看看身后的河蚌,想着也应该多给点时间让他们相处,便也点头应下。河蚌还扯着她衣角,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心底无由来地柔软,连带以前对她的厌恶都消失无踪了。叶甜蹲河蚌面前,举手拭净她唇角的汤渍:“让师哥陪玩,要乖乖的哦。”

河蚌不是很愿意,容尘子只是倾身抱起她,径直回房。

回到卧房,河蚌坐榻上,目光不安。容尘子也有些局促,如何面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两个之间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做什么,他不知道。以前同她一起,也总是她主动,要什么,他再考虑给什么。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要什么了,而自己竟然也不知道应当做些什么。

容尘子站榻前,河蚌垂头坐床中间,他的弟子们做错了事也经常这种反应,忐忑、畏惧。可是这是他所希望的么?

他久无反应,河蚌终于睡着了。她的睫毛很长、唇瓣又鲜嫩又饱满,安静下来时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容尘子有心吻吻她,但她真的太小,小到令他不能逾礼。他只有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她睫毛下突然溢出清亮的水珠,如同晨露:“想回水里。”

容尘子心中倏然一痛:“别回去。”他吻河蚌额头,“爱,别回去。”

仿佛油灯影响了她的睡眠,她钻到容尘子怀里,将头拱到他臂间:“不爱,只爱叶甜。”

那声音极低,还带着呓语的朦胧,可容尘子听得真切。他一夜未眠。

熄了灯,耳边静谧无声。黑暗总是让多思,他想了许多。从去年九月的相识,到如今的形如陌路。那一日他海皇宫里现睡水晶壳里的她时,纵然佳多娇,却也未曾留意半分。后来观中,虽多有迁就,却也不过碍于待客之道。及至有了肌肤之亲,他的纵容和照管也不过只是碍于男的责任。

她背叛了他,暗箭入体,自己虽然也有恼怒,但谁又能说没有一丝丝的如释重负?

他是个道士,半生清修,一心向道,又几时真的希望被搅乱一潭无波死水?

可两个似乎总有斩不断的牵扯,百转千回之后,他有幸失而复得,然细细想来,才现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

他伸手轻轻触碰河蚌的小脸蛋,她睡得格外香甜,浑然不觉。

次日,河蚌醒来时现容尘子还身边,手里握着一卷古书,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往常这时候,容尘子是会领着弟子做早课的。注意到她醒了,容尘子放下书:“起床了。”

他将河蚌抱下来,自有服伺的弟子送了热水进来。以前河蚌的东西,容尘子让清玄收走了,好清玄留了个心眼,一直放着没丢。这时候倒是又派上用场了。容尘子将河蚌放到木盆里,将她仍化成河蚌。从受伤之后,容尘子一直没给她洗过澡,怕她偷喝水,平时都只用湿毛巾擦拭。

如今她伤势好转,些许水也不要紧,方用木盆盛了水给她泡澡。

河蚌是很喜欢洗澡的,它盆里爬来爬去,容尘子用丝瓜囊给她擦洗:“好了,快点洗好吃早饭。”

他声音倒是压低了些,不似往日的严肃。河蚌将盆里的水都吸了一半,又全部吐出来,高兴坏了,终于和他说话:“知观不做早课吗?”

容尘子捏住她的壳,不让她喝洗澡水:“将早课提早了两刻钟。”他淡淡道。

陪她玩了一阵水,清玄送了吃食过来,容尘子仍是清粥小菜,河蚌就丰盛些,光糕点都做了六样。河蚌低头狂吃,不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容尘子。容尘子摸摸她的头,不说话。

河蚌觉得容尘子空余的时间开始增加了,他将早课提前两刻,回来时河蚌还睡觉,她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他。中午趁她午睡的时候接见香客,余下的时间几乎都陪着河蚌。她长个头,总是壳痒,不时喜欢变成河蚌到处擦壳。容尘子经常一边看书一边替她擦壳,她要夹玩具也陪着她,渐渐地河蚌便不似往常般排斥他。

观中似乎并无改变,如果一定要说有何不同……也许是诸小道士都现自家师父声音小了,连脾气都好了不少。以往教任何道法、剑术都是演练一遍,稍有懈怠便会厉声训斥。如今若有不懂之处,他竟也会细细讲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