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肃宗连道两声“好”,又叹道:“爱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你既是决意如此,朕也不便阻挠。你对朕的忠心,朕定会铭记于心。”

“哈……”他忽然仰天冷笑,须臾凝视着她,“雪子,我这一生的宿命注定我放不下仇恨,任何人、任何事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也包括你。”

“够了!”李辅国扬手打断他,“蓝将军,你这马匹也拍得太离谱了吧?一个人,不管做人做事,够了就好。”抬手捋过白髯,又道,“多了,就过了头了!一过了头,就失去了自己的本分。”说完这句,倏然回过头来,正对上蓝刚的面孔,把他吓了一跳。耳中却仍听着他继续道,语气中颇有责备之意,“这样的道理,你为什么始终不明白呢?”这样说着,却有着扶徒不成器的无奈,蓝刚微微低下头不敢看他。

李辅国微一轩眉,凝视她道:“中书令张重一向视我如眼中钉,不拔之不后快。今日我就让他做了我的替罪羊,也不枉他一向自诩忠诚了。”微微思虑了半晌,又绽开了笑颜。

李辅国虎口大震,心知那帮死士定已命丧他手,忙定了定神,故作惊诧道:“甚么?是何人敢与师父为敌?师父您没事吧?”

“慢着!”李辅国忽然沉声道,待众人纷纷回头后,方道:“若是有甚么闪失……”

其时,十五的月亮冰盘一轮,温润如水地散着皎洁而又明亮的光彩。而他,萧萧地立于月下,神姿依旧出众。间阔那么久,二人只是相对无语,只有他眼中微蓝的星芒依旧璀璨流转。

那人先一愕,而后才回过神大骂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说着,拔剑一挥,便朝雪子的面门直刺。

司马青山徐徐走近,将萧萧的身影整个倒影在悠悠碧水中,和着的是温柔的声音,“师妹,随我回去吧。”

“你确实变了。”林文若上前几步,紧随在她身后,“然而我却觉得维系你我原有的那条线似乎也脱节了,你能告诉我所有变迁的来源吗?”

那官吏早已是吓得直哆嗦,此时更是“噗通”一声,匍伏于地,双眼再不敢瞧李辅国,只是颤然讨饶。

终究是产后无力,抱了一阵颇感吃力。那产婆忙伸手欲接过孩子,雪子却仍自不舍,低手自袖口中掏出那块玉镯来,轻轻抚着,细声道:“就叫玉玲……”

雪子不敢相信地抬头审视着他,他,李辅国,那样不可一世、冷峻桀骜,却愿放她离去?

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

她忙抚着自己的耳根子,红晕一下泛上双颊,便飞身跑开。只一会,她又回来了,只是手里端了一碗黑糊糊的汤药,“你把它喝了,一会子就可以恢复功力的。”

一路皆甚是静谧,只偶有三五策马之人疾行而过,这让她寻得了短暂的安宁。青荇路两旁虽余有夏的气息,花瓣清香,却落了一大片,好些树枝还被累累层叠的压折,直弯到泥地上。

言芑一愣,旋即回过神来。

那侍卫见她面色有异,顿轻声唤道:“夫人……”

“你……”他的目光倏然如浴火光之中,雪子从未见他这样生气,却知此时此刻绝不能松懈下来,否则大师兄的命定然不保。遂开口道:“五郎,今日我欠你一条命,待我回来再任你处置。”

“不!”雪子忽地将他的手狠狠甩开,沉声道。

雪子见他如此傲慢地对夫君,便即起身冷笑道:“一国之任,不知郭大人因何能担当?”

雪子生怕李辅国心有误解,忙回身望着他,他却只是无事般一笑,心中大石顿放。二人五指相扣,相视一笑。

“杀你?”雪子倏然起身,欲从他的眼睛探究出些许问题,终又问道:“他们为何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