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昊逸原也是不及回过神来,待要相救,却已是晚矣。杵在一边,直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待李辅国说此言语,便即大怒,飞身直取李辅国脑门要害。李辅国听风辨形,左掌回转,便斩他手腕。苏昊逸上身不动,下身不移,双手连施八下险招。见此,苏缘儿忙迅快挡至他跟前,双方伤了任一方都极是心痛不忍的。

“苏兄,贺喜了!佳儿佳妇,可喜可贺啊!”玉柱峰掌门人林剑钧如约而至,携礼来贺。

“放肆!”苏昊逸一听,万分恼怒,一掌拍在就近的一张椭圆桃木桌子,被击碎的木屑便随着他阔大的镶浅灰丝线的衣袖纷纷扬扬地抖落下来。

“缘儿,你过来。”苏昊逸的声音幽若得如松下风,却又令人断然不敢不听。苏缘儿只得允言靠近。

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衡山上因了文茵之死及苏昊逸性情的日渐怪癖,沉寂了许久许久,甚而无人胆敢议论此事,一时间人心惶惶,青山终日凝烟。

“缘儿,你……你来了……”文茵深深凝视着苏缘儿,惨白的面容挤出一丝笑意,道,“娘……娘一直……一直在等着你,你,你……靠近点儿……娘,有话跟你,跟你说。”

“爱?”文茵的双眸现出一阵迷惘,像冬季里蒸着的一丝水汽弥散不去,“任何一种爱只有到后头升华为亲情无我的爱,方为永恒不变的大爱。否则,狭隘自私的小爱始终不能长久……”

“母亲。”苏缘儿举起莲纤步子慢慢移近她,烛影倒着珠帘,落满了一地的细碎光影,她见到母亲满头的黑丝丝顺滑,一匹黑绸也不过如此罢。

他目光缠绵若绢,流滑得仿佛西湖畔水中的如镜波面,“好,我答应你。”又一把将她拢进阔大的隐有萧疏叶味的绸袍,香味细细,似乎都要透进骨髓肌理中去。

衡山上最饶云气氤氲云离迷离的意境了,含水的疏桐还浮漾着湿湿的流光,晨曦的日光射下,这个莲花峰都晕了一层绯红的明轮。苏缘儿今日恰好穿着一身烟霞色的素锻衣裙,头上只素素插着几枝莹白的疏玉,踏着满地细碎花叶之时,裙角飞扬时,依稀几枝梅玉疏疏现露,映着空旷的山中轻霭,流畅得宛如顺手临摹般,身姿清逸难言。

苏缘儿知他所言不虚,只是这种手段未免太过残忍,思及此处,不禁一凛。再回,那身尸体只留得半身,烟火缥缈,伴着萧索的落叶之味,尸身一寸寸地消失与泥泞的土中,仿佛这世间从来都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她不忍再赌,别过头望着满山潇潇烟雨,只是无语。

苏缘儿淡淡道:“里面太热闹了,我觉得气闷,便出来了。林师兄,你怎么也出来了?”

苏昊逸忙站起身来,双手高举,众人的声音逐然平息,他略略环视众人,殷殷望着各大掌门道:“各位掌门人可有异议?”众掌门侧目相识,稍稍点,皆一致赞成。苏昊逸便微微颔,声若洪钟地说道:“既然众位一致赞成推举出新的武林盟主,那么今日便是推选出新的武林盟主的好日子。”

苏缘儿淡定一笑,又道:“这《姑苏行》总能令人脑中浮现出一幅晨雾依稀、楼台亭阁、小桥流水姑苏园林的水墨丹青。此曲韵味深长,婉转动听,我都久久沉浸在美景中,流连忘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