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堔被自己猛然间出现的这一念头激动的浑身颤抖,手脚冰凉。既然蔡氏家族的产业可以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易主,为什么就不可以让它重新回归它真正的主人?既然已经无仇可报,那么活着的下一个目标该是什么呢?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居然没有人愿意抢劫一个深夜醉酒的漂亮女人!看来这个世界的确不欢迎倒霉的人。

摩托车上的人似乎吃了一惊,车猛地加快,车轮带起来的泥水喷了她一身一脸。一个厌恶的声音飘过来:“神经病院的门卫怎么搞的?跑出个疯子也不知道找一找!谁碰上了谁倒霉!”

“哦,原来是这样。youareac1evergir1。那么你呢?告诉我你是谁?你对蔡家的事情还了解多少?可以跟我具体谈一谈吗?”

南堔的心别地一阵急跳。不用看她的脸就可以确定,那是她的同胞姐姐蔡明媚,一个背叛了国家和家庭,人民和亲人,成为假洋鬼子的女人。然而此时她又回来了。

南堔突然用清脆而圆润的嗓音轻描淡写地问。谢医生已经改变了她原本有些豆沙喉的音质,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圆润动听的声音才配得上如此青春活力的面孔。无疑,谢医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是把那个整容的女人当成了手术刀下的艺术品来加工的。

为了找到门小倩,那个面对桑娜放声大笑的女人,她整整忍受了半年的痛苦与煎熬,将一个纯洁无暇的蔡明月亲手杀死,换来镜子里这个面目全非的风尘女人南堔。可是,她的苦心经营还没有开始,对手却突然化烟化灰,成为地下一个孤魂野鬼。

到楼上坐定,壁画里的女人又款款走下来,笑吟吟地来跟你推杯换盏。不醉不罢休的,带着拉丁的野性和热力。故意露出一段砖脊的墙壁,实木的顶部线条,旧旧的、仿佛经历千山万水的餐椅,粗犷的质感里表现的是一种毫不掩藏的颓废。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产生了疑邻盗斧的幻觉吧?”米梦芾拧着眉头,沉思地说。“要不,就是你姐姐蔡明媚在做怪?”

“南堔,你没事吧?不会挺不住吧?”

白婆婆家的电视里正播放午间新闻,声音一览无余地传进南琛的耳朵里:

把那些登满招聘和求职广告的报纸推开,南堔走到不足十平米的小院子里。

出事以来她一直没见到乐天,米梦芾说他跟她打听过无数次,因为事前的嘱咐,梦芾没有向他漏过好朋友的任何消息,只说可能是在那场狂风中遭遇海难了。据说古乐天听到那个不幸的消息后,哭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米梦芾很不忍心地劝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以免他伤心过度,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可是,南堔现,自己心中那原本高于一切的亲情,在那令她终生难忘的枪声中已经完全丧失了,她觉得支持她活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要报仇。除此而外她别无所求。虽然蔡君畅是罪有应得,可他毕竟是给了她生命的那个男人,况且在那场浩劫中,母亲许嘉禾那样一个老实朴素的女人也没有幸免于难,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所以南堔不能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太多的人,否则就可能要影响她的整个计划。

的士在建国路上风驰电掣般地游动着,像一条深海里的鱼。透过贴了深蓝色太阳膜的车窗,南堔仍然可以看见“桑娜”号台风刮过所留下的痕迹:倒了的电线杆子仍然东倒西歪着,一些法国梧桐树被连根拔起后死去了,民工们正满头大汗地将死树用吊车吊出来,然后栽上新的小树苗……

“南小姐,你是我归来之后接收的第一位患者,也谢谢你天衣无缝的配合。我们是双赢的,你不用如此客气。”

“哦,明月呵明月呵,你终于活过来了!老天有眼,你没有被打死,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狠心地去了的。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啊!”

门小倩边说边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杀手,心里暗暗地咬着牙叫道:等着老娘让你享受吧!黄海里饥饿的鲨鱼们,正等着你去做它们的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