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来的时候,许嘉禾正跟佣人们一起,把那些特别怕摔打的珍贵瓷器往柜子里收。

“那你怎么会拉阿炳的曲子?”

“今天晚上,不知有多少人又要大开杀戒了!”

蔡明月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这一瞬间她已经决定了,她决定让蔡家的二女儿随着那场无坚不摧的台风彻底消失,就像她的仇人门小倩希望的那样。

“不!没必要了。这场台风让多少人丧失了生命?现场已经被破坏掉,门小倩选择台风即将来临时下手,就是想把这一切都掩埋在台风造成的表象底下,公安局又能如何?徒然给他们的档案橱里增加一份沉年积案而已。再说蔡君畅他也是咎由自取。梦芾,我曾经跟你说过,蔡君畅不会有好下场的,从我看见门小倩的那一天起,我就断定蔡君畅将会为他的行为付出惨重代价,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牵连到整个蔡家。可怜我那老实了一辈子的母亲,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做过对不起谁的事情,她的结局太……当时我……我太窝囊了,我是个没用的东西,我……”

“一个都不能少!”门小倩说。那张血红的嘴巴,嚣张地开合着,像一只令人恐怖的食人鱼。

玉带河女尸的突然现,混混乔甄华的意外死亡,陈小新的车祸,将警方的视线一步步引向一夜之间名声鹊起的国际信合。在女刑警张卓和大队长卢金地的不懈追踪下,事情慢慢走向明朗。

“今年第八号台风“桑娜”挟17级强风,以每小时3o公里的度,气势汹汹地向我省扑来,预计今天晚上9点钟在……”

吊在墙上的那台液晶显示屏数码电视无动于衷地运转着,省综合频道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漂亮的女播音员漠然地注视着天体上那一大团怪兽似的乌云,性感的嘴巴来回开合,就像老外婆给小孙女讲一个年代久远的黄的故事。

“一个也不能少!”

那个恶狠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空旷死寂的别墅里出空谷回声般的巨响。

是门小倩!不会错的!十三年来,这个阴险狡猾的女人像一块粘牙的糖一样,始终粘贴在蔡君畅的身上,一步步取代了主妇许嘉禾,主宰了这个家庭。她那刻薄尖利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蔡明月的耳边回响,即使再过上千年万年,蔡明月也不会忘记那种钢锉在金属上来回拉扯出来的刺耳的声音!

蔡明月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那种甜蜜中隐藏着凶狠的特殊声音是明月有生以来记忆最深刻的,即使那声音化成空气消散了她也不会弄错的。她的牙齿冷得抖,像一台十二马力的拖拉机在颠簸的乡村土路上行驶所出的声音。为了将那种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声音堵在喉咙深处,她的牙齿将左手食指狠狠地钳住了。

蔡明月尽力蜷缩起身子,躲藏在绿萝树茂密的叶子里。透过树叶的间隙,她张着一双惊惧的大眼睛搜寻着声音的源地,然而她只看到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尸体,杂然陈列在客厅里,场面惨不忍睹。尤其是母亲许嘉禾,子弹从她的胸部穿过,将左乳的肌肉撕裂开一个拇指大的弹洞,她的右手还紧握着一片破碎的瓷片,左手食指朝向父亲蔡军畅的方向。而她的父亲蔡军畅则死猪一样摊坐在楼梯旁边,脑袋像从枝头掐断的果实一样低垂在胸前,一旁的地板上满是鲜艳夺目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