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言简意赅地将我和罗萍的情史叙说了一遍,也实在是不再愿意回那段惨痛的岁月。

梅盼盼眼角动了动,依然静若处子。

梅盼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冲着屋里热情说道:“那关局,你把活儿留着,我不管多晚回来,都给你加班加点干!”

欣月冷笑道:“李智你别假惺惺了,如果你还有点骨性和血性,如果你还深爱着商姐的话,你就应该配合支持我的计划!”

我心里一紧道:“为什么?”

方市长按住我的胳膊道:“你这个小李啊,让你当官还真是委屈你了,呵呵!”

我扭头顺便看到了关兴那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正凝聚在我身上,心里反而陡生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昂然走向方市长的小车,偏偏表现一副志得意满的骄矜神情。

方市长看关兴一直在旁边尴尬地站着,话锋一转,便扯到他的身上,算是给他解了围。这些当大领导的,场面上的功夫那是相当圆熟的。

但是慢慢地,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一点是在我的严格监控之下现的。并不是我这个人多么不务正业,不把心思放在即将到来的答辩会上,而专门去关注仇敌的一举一动,实际上我一开始也全副心神都在迎来送往上边,和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领导、专家、同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今天的主角,这些迎合工作我还是必须做的,一忙起来,根本就没想过还要去关注那个非人类。不过,就这么一路寒暄和招呼下去,我逐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令我兴奋又迷惑的问题,梅盼盼,她竟然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跟在了我的身边,她亦步亦趋,面带盈盈微笑,坦然接受着男人们落在她绝美脸庞上的艳羡目光,显得温和而又羞赧,我们就象一对家庭宴会上的和睦夫妻,出双入对地笑迎四方宾朋。虽然梅盼盼作为我的秘书一直贴身跟着我也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梅盼盼流露的那种小鸟依人般的暧昧状态却是一个职业秘书难以企及的。我记得我是派她去复印和分材料的,她可能是已经完成任务了,然后跟到我身边来。意识到这一问题后,我觉得在这样的场合让一个秘书这样浓情地跟着我有点不合适,本打算再交派她一个任务让她忙去,却突然灵机一动,下意识地便去找关兴,然后便在方市长和高院长聊天之所的旁边现了他,果然,他可能比我要稍早一点现这一状态,脸色正在一点一点变冷,我刚扭头看到他时,他脸上似乎还能隐约找出一些在此之前正在欢笑的痕迹,然而一转眼间,已经阴沉如寒铁了。

郭局长怔了怔道:“已经和梅盼盼、关局长分别谈了,梅盼盼同意,关局长也不建议再行特意宣布,我看这事就低调处理吧,反正你需要梅盼盼办事,她肯定随叫随到,绝不会存在你说的不乐意的情形,实质上是你的秘书,形式上也没多大必要了,局里几个领导的秘书一般都是这么自然形成,你这次也就不特别强调了,自然而然最好!你觉得呢,小李!”

我愕然扭头相向,便看到了那张飞扬跋扈的丑恶嘴脸。

我咨询妇科老专家的问题更加古怪,我问她,长在盆腔的畸胎瘤会不会象个小人儿那样爬行到腹膜腔里头去,妇科老专家当时就张嘴惊愕了好一会,然后才苦笑着摇头说:“小李你是个外科医生,不过其他专业一些个基本医学常识也还是要涉猎一下的,畸胎瘤并不是胎儿,它又怎么会爬呢?”

郭局长愣了愣道:“你是领导,去叫他们干活是理所当然的啦,谁会不听话呢?”

仔细想起来,我好象还是第一次听她对我说话,心里莫名其妙产生一种兴奋得眩的感觉,竟然有点心驰神迷地大摇其头道:“不,我不是你领导,盼盼,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你在一起,我总有一种分外亲切的感觉,盼盼,我们前辈子不会是兄妹吧,呵呵!”

我心里冷不丁一股寒流掠过,蓦地转身冷声道:“对啊,咱俩本就没有什么旧,说得白一点,可以说既没有旧隙,又没有旧情,完全不相干的两人,可你为什么要在我的新工作上采用一种旧人的心态对待呢?”

然而我这个呆子,累教不改、死不足惜的呆子,却愣是无法感觉到一丝半点喜悦,我声音僵地回应着郭局长道:“我总觉得既然设置了这么些副局长,就应该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如果我不能完全承担属于自己份内的事,我怕自己当这个副局长也当得不踏实!”

我茫然地跟着谢志新进了郭局长的办公室,现关兴也在屋里,我愕然看向他时,他面无表情地回望我,眼睛里射出阴冷的光,我撇了撇嘴,淡淡一笑,在郭局长指给我的位置处坐好。

我无奈摇了摇头,苦笑道:“欣月,你也是当过大老板秘书的人,应该知道做官就意味着会有很多应酬,有时候会回来得晚,这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多晚,我都会回来,回来搂着你睡觉,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说完,扭头对正要过来代替田雅虹扶持他的司机道:“我不要紧,你去扶李医生上车,一会送他回家后,再送我回家!”

我知道这又是方市长给了我一个在众人面前扬威的机会,虽然我一向不是逢迎谄媚的人,但凡是能让关兴窝火生气的机会,我是轻易不会错过的。

时不时地再偷偷扫一眼梅盼盼,每每趁着她目光游转过来时赶紧撤回视线,其中有一次撤得不及时,和她看了个对眼,立刻闹了我一个面红耳燥,不过同时,我似乎也看到了她眼中闪闪的幽光。

正好那宽大的旋转餐桌旁就只梅盼盼和田雅虹之间还有个空位,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一会关兴来了入席,立刻就是倚红偎翠、左拥右抱之势。

谢志新察言观色,愈加以为我是对梅盼盼动了春思,鬼笑道:“李局莫急,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一说,据了解,梅盼盼应该是还没结婚的,再说,就算结婚了,那也不影响那个什么嘛!嘿嘿!”

我惊愕道:“什么?梅盼盼也是从我们医院来的?真地吗?”

我也只能一直保持着刻意的笑容,一副与民同乐的欢欣模样,象模象样地去握这些姑娘小伙们粉嫩的小手,说着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客套话,就这么一路寒暄下去。

真象做梦一样啊,真不知道这种待遇是该自己享有的还是拜老天所赐,按理说,我刻苦敬业、勤奋工作,不辞辛劳为民除疾,享受这种境遇也是天道酬勤的题中之意,但是,谁都无法否认,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病人中有一个叫方露的,而且她的病一时半会还离不开我,我又怎么可能得到这种优待呢?所以,这还真不能算天道酬勤!

欣月也将斜在我怀里的身子坐直了,喃喃地重复了一下,不解地望着我。

应了高院长的话,所谓的公开竞聘实际只是个形式,虽然我这两个星期还加班加点地看了一些卫生事业管理方面的书籍,但在竞聘会上基本上用不上,就是家长里短地问了些医院的情况,这显然就是为我量身订做的问题,组织人事部门象征性地找了两个人作为我的竞争对手,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我的当选从程序上合法,方市长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临竞聘会当主考官,这是这种级别干部的竞聘会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奇观,而且市长大人毫不顾忌地显露着对我的青睐,让我成为副局长已是板上钉钉的铁的事实。

科主任定定地看了我一会,才悠然一叹道:“小李你知道吗,刚刚高院长告诉我你要被选调到区卫生局去当副局长时,我简直以为是天方夜谈,不过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觉得普普通通一个医院外科副主任不可能被选上去当副局长而难以置信,而主要是因为你,要换别人去当这个副局长,我还不至于这么惊讶,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你这么一个木讷呆直、脑子一根筋除了钻研医学什么都不懂的人去当副局长,那不是跟人民政府开玩笑吗!后来听高院长说了原委,我才总算相信了,但相信是相信,我还是觉得有点离谱,至少方市长作为一市之长仅仅因为感激你救了他女儿就要提拔你去当副局长让人觉得有点草率甚至可以说荒唐,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市长有这个意思,对你对医院或许也是个机遇,只是基于我对你的了解,我可不象高院长那样乐观,我总担忧你将来当不好这个局长,反而耽搁了自己在医学上的造化!”

过了得有将近一个小时,科主任才再次回来,回来时他脸色如常,却偷偷瞥了我一眼,平常这一细节不算什么,但我也象欣月一样变得敏感了,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哪里经得起怀里美人儿如此地挑逗,顿时热血上涌下达,头脑晕,下体膨胀,叫一声:“就让我的痛不欲生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欣月小嘴一撇道:“就你,你敢吗?”

听着方市长堂而皇之的官话,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什么高级干部的优良后代,禽兽后代还差不多,就是因为白晶晶和老乡亲闹了那么一曲,关兴在医院里没脸皮呆下去了,于是促使他的部长老爹给他换了个新环境。如果不是有那一曲,部长大人或许还下不了决心让他的儿子离开医院去当局长呢!真是越想越为白晶晶叫冤啊,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势的人,连鬼都斗不过他,我这个普普通通的人,又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