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说:“报案人是个拾荒者,他是死者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那个拾荒者说,死者生前胸口被刺了一刀。然后是死者自己跑到铁轨上去的。”

有人沙沙的踩着地面的雪,慢慢走过来。

女孩走到了楚隐面前,伸出了手,说:“给我……”

他扶了扶背后的吉他。这吉他还是秦文送给他的,他也不知道这种吉他到底值多少钱。总之,秦文拿来的东西估计是很贵。

楚隐停了一下,说:“今天我想到外面走走。”

不知道。

楚隐走到窗口前,拉开窗帘,外面大雪纷飞。现在正好是大雪开始下的时候。他摸摸头,头有些长了,是到了该去理的时候了。记得当初妈妈还在的时候,总是妈妈给他理。

拾荒者没有注意到这点,直到他看到那火焰直直地升起来。风衣男人想点燃那个塑料袋,可是没有成功。他从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小瓶白酒,他把白酒倒出,再点火。火光升了起来。

那两个人没有顾及到周围的情况。依旧在那里争吵,拾荒者侧着耳朵倾听,有些词他听到了。他听到了“63”“太阳”“父亲儿子”“生命”。

拾荒者挠挠头,觉得问题很严重。他现在有几个选择,第一个当然是去收容所。哦,对了,现在那里已经不叫收容所,叫救助中心。唉,换汤不换药,还是老一套。

如果实在平时,小王可能去帮他一下,但是现在没有。小王的眼睛盯着风衣男人。风衣男人的嘴巴微微张开,大口喘气,里面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和鲜红色牙龈。小王觉得害怕,很奇怪的是,越是觉得害怕,他还越是想要看清楚。

谁知道呢,反正他上车的时候,车上的空座不少,想坐哪就坐哪。

那个房子没有人,至少是现在没有人,听说以前有人,但拾荒者没有见过。那是一间四面透风,屋顶开着好几个窟窿的破房子。房子在铁路边,火车一过,墙上就会掉土。

风衣男人在门口停了一下,他伸手摸着铁门。看起来,他的身体并不好,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注定我们命中相逢。

沈信弯下腰,低声呼唤着老婆的名字:“洛婷,洛婷……”

呼唤了很多声,没有回答。

白布重新盖住了洛婷的面孔,沈信依旧呆呆的盯着。

有人告诉他,他女儿还处于昏迷状态。沈信点点头,然后走出太平间,在过道上,没有人跟过来,大家都知道,沈信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一个人。

沈信走着,边走边哭。

一个人的时候用不着坚强。

走到病房的路很短,沈信走了很久。他推门,指尖刚刚触摸到门板又缩了回来,他抹了抹眼泪。他要去见自己的女儿。刚才听人说了,女儿沈婷没有太大的伤,他的妈妈把一切承受了。女儿今年只有十岁,还很瘦小,她的人生也还很长,妈妈保护了她,用妈妈并不坚实的臂膀承担了所有冲击。妈妈死了,女儿还活着。

沈信觉得至少这是可以感到庆幸的。

他推门进去,女儿沈婷躺在面前的病床上。看起来她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女儿的名字叫沈婷,和妻子是同一个名字。沈信当时曾经对妻子说,等女儿长大了要变得想她一样漂亮,所以起了同样的名字。

现在……

沈信走到女儿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女儿睁着眼睛,眼神有些呆。

沈婷说:“可是爸爸,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沈信一惊,他看看身边的医生,医生叹口气摇摇头。

沈婷抓住了爸爸的手,说:“爸爸,我看不见。爸爸,我看不见。妈妈呢,妈妈在哪里?我要看妈妈!”

沈信无声地流泪了。

医生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到外面来来。

沈信轻轻说:“婷婷,我去外面和医生谈一谈。”

到了外面,医生满是为难地说:“事情有些变化……”

沈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不是说她没事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架,说:“从身体各方面来说,是没有问题。”

沈信不说话,等着医生后面的话。

“可是,她看不见了。具体的原因我们也还没有搞清楚。可能是因为头部受到冲击,也可能是精神受到过度的刺激……”

沈信不管这个,他忽然出手,抓住了医生胸前的衣服,然后把他按到了墙上。

“你给我治好他!否则我宰了你!”

沈信并不是个喜欢火的人,此刻他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医生被弄得喘不过气来。他艰难地说:“别别这样,我是医生……”

沈信的吼声招了很多人。他们把沈信和医生快分开。沈信靠在墙上,一语不。对面的人说得没错,他只是医生,是医生不是上帝。他们只能做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