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婳抬头,楼上一黄一粉的人,正顺着扶梯往下走,和王妈妈一样的浓妆艳抹。

如夜哥哥虽为一国之君,却是勤于朝政,贤明得不得了。听曲赏乐的事只有在节日的时候才会有,也怪不得这舞乐坊,如此安静。

“皇后娘娘……应……应该是出宫去了。”那跪在如夜脚边的宫女低声回道。她刚刚见皇后娘娘出去的时候,在枕下摸出了什么东西,看大小应该是一块令牌。

还好怎么会这么凉?身上隔着几层衣裳,感觉不太真切,这只握着的手,却几乎没有温度。

她撑着走下床,微皱了下眉,扒着床板的手却指尖泛白。

子砚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想想刚刚的哦字高挑的尾音,立即打断她“我是一个健康的男人。”

“是。”

“醒了,是我来晚了,让你等久了。”如夜嘴角含笑,手里的动作不停,声音温柔得像在她耳边吹暖风。

含烟走出屋去带了门,琉璃苑就只剩他们两个人,阡婳同如夜走到内室。虽然说含烟这个小丫头乖巧,可是如夜是皇上,当着别人的面,她不知怎样言行得体,难免有些拘谨。

若不是朝中,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没有处理,他也不急着回去。不知到了宫里,她还会不会笑得这般开心了?

“在下姓于,单名一个修字,是和勉的朋友。”于修向如夜递个眼色,“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幽蓝传递过来的信中只写了,“莫葛落水而亡,莫阡婳被囚千秋皇宫,性命无碍。”他越过国界,用了两日就到了岳州,到达岳州已经是月挂高空,刚落脚,就收到了幽蓝的第二封信,“莫阡婳抱子离开,不知去向。”如夜连夜改变了方向,快马去了尤城,在那里寻索了数日,却没有见到阡婳的身影。

她猛然睁开眼,手腕处又凉又痛,抬起来一看,竟是自己抓出来的血痕。

如夜缓步走到温泉旁停下,水雾缭绕在皇袍之后,在他的身上添出几分氤氲的柔和。如夜不习惯那些细着嗓子的太监每日跟在身边,便让子砚做了贴身侍卫。

等再回到小院,天色已然半黑了,想着到易州已然半月有余,也该回去了。用过了晚膳,阡婳就在屋中收拾衣物。莫葛吃了些水果,早早就睡下了,烛影映在床幔上,短短长长。阡婳卸去发饰,在案旁拄着头发呆。

不知是他不安分的手太过灼热,还是被他眼中熊熊的**所感染,她的脸颊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

“王妃,不可啊!”几声急喊混在了一起,听不出都是谁的声音。

这里的民房,大都住着老弱病残。有的病人干脆躺在冷风里,云阳安置好了这些人,等回到帐篷里,天都微微有些亮了。

“涟萱做错了什么?王爷没有看到吗?是我一再忍让,是我委屈求全。”

“来人。”于统说罢,一人从门外走进来,他接着命令道:“派几个人拿着这道圣旨,火速送去承晋。”

“嗯。”他地声音很低沉,像是从喉间闷出来的。

阡婳放下莫葛道:“等一下。”她从袖中取出备好的银票,递到月灿手中,“这些足够你和你的家人度过后半生了,快些离开。谢谢你。”

阡婳一愣,她的眼中是她曾经在容元皇后的眼中曾看到过的光芒,她的脸上是她不曾见过的欲念。她已经是万古的贵妃了,在后宫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况且皇后的人选还遥不可知,她还不满足吗?

丞相府几代承袭下来,古典略显板滞,在这里听不到皇宫里一声一声的钟响,也不知好还是不好。夜里总是很静,每每月光笼罩下,都会多出几分空荡的感觉。

穆靖远道:“魏王所言,朕以为有理,此事莫要再提了。”

他矗在了案旁,久久无话。内室炉火正旺,熏香缭绕在屋内,暖香四溢。

“报,敌军有援军从后方赶到,约有五万人。”

薇凝转过头,一手贴紧李笑允的背,一手收紧了手中的匕首,半蹲在李笑允身后,匕首的刃上染了一条鲜红的血痕。

他抬眼,向如夜伸出另一只手,“孩子,你也过来。”

一匹马飞驰而来,马上的少年金笄华服,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眼看马朝阡婳撞过来,裴城不如手快,伸手拽她到一侧,另一只手劈出一剑。那马一惊,前蹄高翘,马上的少年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我要去办一件事,我活着的消息,除了子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夜瞥过周边,巷子内没有其他人。

“喂,你们到底出不出城?”那守城的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裴城转过身,看着她不说话。

“你究竟想要什么?”云扬手臂揽住卫涟萱的腰肢,用力太大,就好似被什么钳住一般。

他如此为她,最终却为她而死。泪顺着脸颊滑到颈边,如此冰凉。

李笑允走进来,灵皇后没有如往常一般行礼,她要为她自己反抗一次,她是他的发妻啊!又或许没有行礼的必要了。

“惠人,我们该出发了。”阡婳回过头来,是裴城。李笑允让裴城跟她出宫!站在裴城身后的是白首轩。

“小姐,你就别为难无恨了。”

“回王爷,奴婢或许可以找到她的下落,所以想向王爷求张画像,方便寻找。”她之前都是做事,从未提过什么要求,如今必须找个让他乐意给她画像的理由。

“坐。”她指指案旁的座位道。

阡婳取出如夜给她的那封信,他还是放心不下她,如她所想,是暗兵副统领赵朗的信笺。若是哪一日,白首轩真的生了二心,她还走暗兵可用。他真的要起事了吗?

卫涟宣的盖头被风拂起一角,微露着凝白的侧脸,她的陪嫁丫鬟涵雁上前搭过她的手,低声到:“小姐,小心脚下。”卫涟萱微微低头,一步跨过火盆。

阡婳转身去了听雨阁,万公公如往日一般守在门口,见她过来,道:“惠人终于来了,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那日起,她成为了苦行的第二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

“公主,我们回去吧!”亦玉上前来扶着世颜,她是真的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她平日里是那么活泼的人,她扶着她一步一步离开了严坤宫。

“我会好好考虑,你先下去吧。”尹康双手一背,转过身去。

这升了官位,发式也复杂了些,宫中又没有其他的女官,月灿为了给她梳得好,还向那些服侍过女官的老嬷嬷学习过。

“若是这天下的人都这样想,朕可就要愁无事可做了!”

阡婳想着,定要再去一次缀星阁。张充依的死音,一日不明,她就一日不能安心。从锦园向西行,是杨柳荫住的倚霞殿,再隔上个宫门,转过紫堤,就是李笑羽在宫中暂住的书斋。行至书斋门口,她决定去看望李笑羽。

“姑娘,快过来用些饭菜吧,这都快凉了!”月灿开口唤她。若不是阡婳亲眼看到她从芮央宫走出来,她甚至以为她是真的对她好。

“取惠智兰心,常露笑颜之意。”如夜在孩子的小脸上轻啄一口,转过脸来问韩琴默。

“把子砚叫到书房来。”如夜说完这一句,大步去了书房。

如夜放下笔,几步走出书房,留给子冉一句:“全烧掉。”

“嗯。”

“谨王这是为何啊?”李笑允笑着微倾着身子,却是藏不住胜利的喜色。

他为什么没有阻止她呢?因为他知道她骄傲,她不愿亏欠自己太多,这么多年了,这一点她还是没变。

柳妈妈犹豫着,语嫣背过身,将手婉上的红玉镯子摘了下来,放到了柳妈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