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侍女的反应也很奇怪,这位夫人不过是说了一句平常话,有必要那么吃惊吗?

这名苦力的身高与墨非差不多,只是身材比她壮,衣服穿在她身上略有些宽松,好在经过腰带绑束,倒是还算合身。

墨非深吸一口气,道:“主公,若是如此,您不可再长途劳累,浮图不赞同您带兵走陆路,更不赞同您此时参与任何激烈的战斗。”这个时代,小病都有可能要人性命,更不用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否是疫病尚不可知,巫越若是一味逞强,即便此时不严重,日后也可能留下病患。

可是巫越第二日的攻城计划并未成行,因为当天夜晚他的营地遭到了偷袭,损失虽不严重,但让巫越与眀翰心中疑虑重重,幽军这哪是来偷袭的,明明是来送死的,仅仅不到一千人马,连大帐都没接近就被外营的炤军消灭了,而且无一活口,并非炤军不想留,而是那些被俘虏的敌兵全部自杀而忘。

那勇士回头一看,惊喜地发现不远处正有一队骑兵赶过来,看那气势便知是巫越所率领的黑铁骑。

墨非看了这名女子一眼,没再说话。

墨非听着他们在这里对她品头论足,心中颇为不悦。原本她出来只是让栖夙看看这身打扮有没有什么问题,谁知竟然会遇到这样的局面。

墨非接过,道了声谢。

墨非眼睫动了动,巫越一喜,继续唤着他的名字。

墨非忙起身,这两人随便一个都是爷爷辈,她尊敬都来不及,哪敢受这一礼?

眀翰站起身来回了个礼,捻须笑道:“浮图公子,又见面了,去年堑奚一别,晃眼数月,汝风采依旧啊!”

巫越心中冷笑,炤王是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召他回都的,两个王子你争我夺,最终无论谁胜谁败,都依然是他厉家的天下。可是他巫越就不一样了,盘踞一方,手握精兵,一旦得势,随时可能篡位。炤王早有削弱他的念头,如今更不可能让他插足权利斗争。想来太子是要不到那纸诏令了。

在别人都休息时,她还会带着书册回自己的院子继续审阅。对这个时代的文学典籍和知识结构,她知之甚少,如今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

“主公,属下有事禀告。”沈薄行礼道。

巫越门下门口众多,得“上卿”之名的原本就不过五人,可是这五人的身份都很隐秘,其他人所知道的只有正在堑奚的鬼才眀翰和戎臻城外练兵的智将鱼琊,而墨非则成了显世的第六人。因其对面的字号是“墨子”,故现在私下有人称之为“墨君”。

他皱了皱眉,想了想竟然破天荒地在原地等候。

就像这次参加这个聚会,墨非肯定其中必有原因,虽然相处不长,但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个会做无聊事的人。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仆人回道:“不是,公子的饭菜由府中配送,这个厨房是为了给公子晚上饿的时候做夜宵的。”

“那就好。”卫宣放心地笑笑,随后又叹道,“想不到刚好遇到黑铁骑。”

墨非站起来,暗道了声:“请安息”就准备继续行路,结果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她费力地把男人尸体拖到林子里,咬牙把他的外衣脱下来换上。目前的状况她还没搞清楚,所以最好先融入人群中,起码衣着打扮不能引人注目。

宫女将墨非帝到一个装饰豪华的小殿中,此处金道。

“是。”宓钰夫人回道,“我儿栖凤如今还被囚宫中,庆王的生死,直接关系到他的安危。”

男子笑了笑,“那么,夫人召在下前来,是希望在下保栖凤公子无恙?”

“不,我儿毋须阁下作保,无论庆王是死是活,都无人能伤害到他。”

“那……夫人想?”

“我要你说服铎晦支持阐修君,助他夺得王位。”

男子微微一震,半晌才道:“此事甚难。”

“如今铎晦处于嫌疑之地,他不为自己谋一条出路,早晚要受到绞杀。与其被人秋后算账,不如兵行险招。”

“呵。”男子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沉吟道,“即便如此,他有何埋由一定要选阐修君?”

“他又有何理由不选呢?”宓钰夫人的声音依然清冷。

男子抬头看了看屏风,沉默了一会才说:“在下一直以为夫人对阐修君毫无感情,却不想夫人竟然愿意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暗中策划如此大计。夫人可曾想过,谋反可是大罪,一旦失败,必将株连九族。”

“成大事者,皆善于抓住时机,敢为人所不为。皇图霸业,不就是你们男子最想要吗?如今庆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国内兵力空虚,无人主持大局,如此良机,为何还要瞻前顾后,不敢搏上一搏?”

男子陷入沉思。

宓钰夫人又道:“庆国看似繁华,实则危机暗藏,皇族人丁单薄、寿命不长便是最大的隐患。凰霆只有两个小女儿,无人可继承大统,一旦他驾崩,国内必将陷入混乱,到时各方势力倾轧,谁最先夺得主动,谁就是赢家。你们是希望后发制于人,还是先发制人?”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心惊于宓钰夫人的魄力和见识,几句话说出来,让他忍不住意动。

过了好一会,男子道:“好,宓钰夫人曾救过在下一命,在下便应了此事。”

男子离开凤祥苑,在集市中逛了很久,直到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才偷偷进入了一个另一座宅院。

刚进入内院,男子就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与一名满脸胡须的男子下棋。

“小公子。”男子朝男孩行了一礼。

男孩抬起头,正是神童方宗,他笑道:“平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被称为“平先生”一的男子坐下,道:“在下刚从凤祥苑回来……”他将自己与宓钰夫人的对话简单地叙述了一遍,而后问,“小主人打算如何处理?”

方宗听罢,先看了对面的胡须男子一眼,然后才问:“平先生有几成把握说服铎晦?”

“八成。”平先生毫不犹豫回答,“事实上,铎晦和阐修君私下关系十分密切,而阐修君早已有谋反之意,他缺的只是一个适当的时机。”

方宗点了点头:“若果真如此,此事就交给先生全权负责了,需哭仕何资助,但说无妨。”

“喏”

“请先生去一趟知院,那里有小子的师长和智囊,先生可与他们商量一下具体事宜,小子见识浅薄,如此大事便不参与了。”

平先生应了一声,躬身退走。

待人走远,满脸胡须的巫越睁开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睛,问:“此人可靠吗?”

“尚算可靠。”方宗笑着回答,此人虽热衷权谋,贪财爱色,但颇有才识,且胆量不小。他在方家的支持下,才迅速获得如今的权利,所哪深知有靠山和支援的好处,只要我们真正的身份不泄露,他就是我们在谛珀最好的棋子。”-

说着,方宗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一子。

巫越捻着棋子,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助他们一臂之力,明日就让我们的人开始行动吧。”

“是,父亲大人。”方宗垂下眼,收敛笑容。

巫越看了看方宗稚嫩的小脸,这个孩子从五岁时便被送到庆国方家抚养,转瞬间四五年过去,他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为一个如此聪慧的少年。

“父亲大人。”方宗突然开口,“可知浮图如今的状况?”

巫越回道:“王宫守备森严,本王的人很难潜入。”

方宗面上略有些失望,拿起放在一旁的扇子把玩。

巫越看了那把折扇一眼,又道:“虽然潜不进去,但从刑牢中传出来的消息来看,浮图暂时无恙。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