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的生活,也好。

德馨沉浸其中,全然没有顾忌其他,景晨则不能不想,好几次与大爷问白家情况。

“这种大事,我无权替馨儿做主,更不会去逼她。白家少爷如何,我不清楚,馨儿也不了解……”

“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吗?”

似乎,自己某处从不关注的地方,被瞬间填满,充实满足,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欢喜。

少女歪着脑袋,表情雀跃,眸光晶亮,带着几分难以让人厌恶的天真。

终于,在大爷又一次仔细探视她表情时,景晨开了口,歪着脑袋好笑的说道:“不过是路人之言。听了也就罢了。否则,即便管得住人家的嘴巴,但难道还能阻断他们心里的想法?左不过是一面之缘的路人。何必互相为难?”

一个自己不排斥、待她又温柔细腻的男人,焉知不会想要答应?偏生就是心底的理智提醒着她,不要再回那个复杂的君府,不要再将自己置于充满未知因素的境地,待等旁人发难时百口莫辩,就只能离开走人。

单手负在身前,脚步不疾不徐,景晨看着他走来,整颗心在心里跳得激烈。

平丘点头应是,远远的跟在大爷身后。

不似当初,大老爷宠妾灭妻,扬言要休弃自己,还妄想将浠儿嫡长子的名分与未来让给旁人,那方是真的心如死灰。

儿子新婚后,她虽也爱手管这院子里的事,但进这里的次数并不多。

转过身,见到紫芝,拦着对方摇了摇头。

德馨一听牵衣坊这么做,是为了遮盖先前珍艺馆的锋芒,让有心人将注意转移,这是为自家铺子好,便是心底仍旧有几分不甘,亦不好再啰嗦。然再听景晨拒绝了董娘说的学艺,不由跳脚就窜起,脑袋撞上头顶的车厢,“啊”了声忙捂头坐下。

董娘先是没说话,转而似乎被这份静谧有所感染。颇有几分欣赏的说道:“你倒是有几分头脑,没被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影响。”

南婶微怔,有些鄙视对方这等冠冕堂皇的说辞,语气便有些恶化,“生意往来?晨姑娘可不像你们爷们,你总出入这儿到底不便,若是惹得旁人议论生出是非,晨姑娘这辈子不就被你给耽误了?”

闻者只是笑,并不解释。

这个问题,德馨就不太好回答。

对于五爷,大爷亦没给好脸色瞧,余光瞥见那对远去的男女,心里泛酸但又无可奈何。五爷的开口辱骂,无疑是让景晨更加坚定不回君家的念想。对眼前则不由厌恶了几分。

五爷见两人看也不看这边,就拉了大爷的衣袖,叫嚷道:“大爷,你瞧她,竟然在外勾搭旁的男人。咱们家可得好好给个教训!”

待到来年,或许就是另番局面。

不知怎的,突然会想知道他衣衫是是否真沾了露水。

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吃了两口,似乎觉得很是畅快,依旧是悠哉的模样。

她亦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

淡淡应声。景晨眨了眨眼,瞧着面前的少女就言道:“左右不过是绣铺生意上的事,彼此聊聊而已。没什么大碍。”

景晨回想,那日跟他见面、到底怎么就急急的商谈合作、马上赶到玲珑绣坊签了契约的?

后堂的屋里摆着好些绣架。五六个妇人整齐的列坐着,以为是东家来检查或者指点,都很紧张。却又不时拿眼睛去瞄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关注。

他话没说完,那边就有人传来说找着了的话。景晨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吸引过去。

“哦。”

“这是君某人的家事,窦兄逾矩了!”

位上的景晨就抬头,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我没事。”说着瞥向旁边的阿图,“不用担心我,让青婶摆饭,吃了早点歇着。”

“嗯,不过我和他,现在没什么关系了。”

申时左右。差不多是她到永安茶楼一个时辰左右,当时闲聊的话题方结束,自己想离开,窦俊彦说要谈生意。傍晚的传信……回想起早前窦俊彦略奇怪的表情,她突然似明白了什么。

这个窦俊彦,算计的倒是明,以为她笨还是傻,图一时之利然后让同行强大,自己落败吗?

思量着。她突然想到一点。自己的绣工是在满芳园里时,和众姐妹跟着京都里顶好的绣娘学的,后更由中针线局里的人所指点,而德馨的技术自然亦是全部来自中,而有些针法是不外传的。

景晨满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惊扰你们了,家里出了点小事。”似乎很是尴尬,有些难以启齿。

窦俊彦搁在手中的盒子。转而就站到窗边,看着那抹倩影跨出茶楼,看着她穿梭在人影里。可饶是普通服饰,却依旧亮眼夺目,他修长的手指在窗柩上敲打,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了抹笑容。

窦俊彦亦没料她会说这样的话,紧跟着笑了笑问道:“姑娘怎的好似很不待见在下?”

有了这笔钱财,景晨就立即和德馨在城内北的一处江柳胡同里选了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地方是偏僻却很清净。因为银钱并不多,就只能如此安顿,想着绣品若真有那样的去处,这以后就会有很多盈余,几人的心情亦好了很多。

德馨还要再说,景晨就冲小二解释道:“不是,就是路上听着随意问问罢了。”说完便让他下去了。

选了家小客栈入住,景晨知晓这不会是长久之计,次日就拉着德馨到外面,想将手里的几方帕子先寻家绣坊给卖掉。

君家亦是因为没有料到楚家会做出代嫁的事,这才没有细查,所以被蒙在鼓里。而窦俊彦早在初次来平城的时候就对她起了兴趣,这细查之下,必然会追究底,有心还担心弄不清缘由?

看着门边还来不及通传,看着对方破门很不客气的带人走进,望着对方格外愤怒的双眸,窦俊彦突然一扫先前的烦躁,竟然是心情极好,连计策被人识破的疑惑和恼意都烟消云散。

往窗外又看了眼,刘冰清继续道:“你知道,为何总听说有人在路上发生变故,其实说到底还是钱财的事。你若是兜里有银子,雇人赶车护卫,自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就到了目的地。可没有银子,吃穿不好容易生病,情况恶化,便是很短的路程,挺不过去的人亦大有人在。”

只有这个女子,会接纳自己,帮助自己,照顾自己。

刘冰清不知晓对方过去是谁,但从衣着和气派上,亦明白是个有出身的女子,当下就握住其细嫩的纤手,“这种事你做不习惯,我自己来就成。”

这就是说明,一路以来,总有人跟踪着自己,这还了得?

这吉祥客栈被君家的人出出入入,竟是搅了大半日的生意。掌柜的眼看着显然对方是不问出些什么,就准备在他这儿扎的阵势,就帮着劝那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