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则拍了拍她的手背,夸了句“好孩子”。

声音不怒自威。

马车停在楚府门外,是已近午时,楚太太带着仆妇亲自相迎,路道上攥着景晨的手,不断地关怀问候。知晓她这是在做给君府的人看,景晨亦不拆穿,附和地伴在她身旁。

景晨惊色,感受着体内热流源源不断的被吸走,伸手抵住对方膛却如何都推不开,无边黑暗涌来。

与其说松开,倒不如称是甩开,景晨步子微跄,站稳后听得他近乎破碎的吩咐声,在对上紫萍为难的视线时,开口就道:“我去瞧瞧卢大夫到了没。”

话落,白纤琦的抽噎声戛然止住,老夫人面色格外不佳。

余氏、宋氏起身,齐齐颔首称是。

“这话,婢妾不敢苟同。”朱氏淡然的神色中夹着几分殷切,“凡事都由生到熟、由浅入深,您聪慧过人,勤恳劳,老夫人这般做,却是委屈了您。”

地砖微凉,她就这般跪了下来,老夫人的容上没有丝毫变化,只端过炕几上的茶盏,小抿起来。

花开当有赏惜人!

二爷的目光便随着她的纤影渐远,目光复杂深邃。

竟是这般早、这般急迫?

如昨夜般,大爷在主卧洗漱后便没有离开,抢先唤住了妻子,令她坐在炕前,询问起珠心算的事。后者颇是拘谨的伴在他身旁,“妾身还未看多少,有些不懂。”大爷转身便取了籍搁在炕几上,耐心又专注地为她讲解。

老夫人早知晓楚家老爷楚泰的为人,做生意有些小聪明,素爱占合作商的便宜,然亦是个惧内的。如此男子,现在瞧着,却是比自家老三还要窝囊些。忆起跟前乖巧大体的孙媳,内心禁不住匪夷,这闺女倒是生养得极好。

伴着温和低声的斥言,随后进屋的是一袭弹墨绿绫华服装束的男子,衣冠整洁,浅笑和善。朝着众人作揖行礼后,目光就投向缠在大爷身侧的白纤琦身上,沉声唤道:“琦儿。”

人还未至跟前,那尖薄的声音便从院外传来,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屋内人不禁都沉色望去,伴着紫团簇的帘子掀起,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便是三夫人扯着五爷胳膊进屋的场景。

朱氏的身子便不知不觉接近了些,触及景晨自作笔录的行字间,笑了就说道:“字写得真好。”

景晨并未转身,径自入内。

景晨闻之点头,低语道:“这法子好,铺里未有过多银钱,掌柜办事必然越发积极。”向主家递帖拨款,且不说麻烦,便是辜负了东家信赖,亦可能为他行掌事耻笑。

宋氏显然被主母的言语感动,极为信任地攀上她的手腕,感激道:“婢妾谢过。”

“爷放心,妾身不是那等无知鲁莽的妇人。”

景晨未笑而艳,“我说过,你们是我选的人,便只能为我办事。”余光注意着二人表情,严声再道:“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对你们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人吃了口茶,手中扇柄指向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这窦家要选主母,谁家姑娘不争着抢着?那窦夫人却是个厉害的,一选就选中了京都大官家的姑娘。听说呀,起先都快要定亲完婚了,结果……”

三老爷素来听任妻子吩咐,三夫人宠溺儿子,故而这父亲在儿子面前并无多少威严。何况他仅这一独子,原就是疼之爱之,听得五爷反问,三老爷条件反般地解释:“回府取个东西,马上就去、马上就去。”说着匆匆离开。

征然的目中带着些许惊诧紫芝不确定地开口:可要奴婢替您向大爷请个安

沁凉的感觉由手腕蔓延至周身但不知为何景晨心中却是暖暖的大爷神态低眉而认真凑近吹了吹温热的气息搔痒她只觉得心房处如有什么般汨汨倾入耳边听得他温醇的叮嘱这药极灵每隔四个时辰抹一次不除两日便会消去

端坐着的大爷浓眉微动搁下手中的笔便抬起头进来

“是,是因为那被敲昏的女子,便是贵人您。”少年直言,目光仍有疑惑。明明已经绑着送到了山下的破屋里,她现在怎么又到了这儿?贵人们做事,都是如此高深莫测的吗?

景晨心中微骇,虽知晓亲情寡薄,但并未到你亡我存的地步,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是来来兴师问罪的……

或许是她多想,慢慢的,景晨就放开了。

紫芝送他出去,才关上房门转身,便听得大爷吩咐道:“凡事都不要进去打扰,让你们歇着。”

桌上摆了成堆的账本,都得他亲自看完吗?

五爷颔首。

转身,欲要离开。

一句话,明明白白表达了他的情愫。

“老夫人偏要给你娶楚家的大姑娘,说是什么出身商家,往后好辅助你。也不想想,坊间怎么可能空来风,你媳妇在进门前就有了情郎,要不是老夫人施压,她楚家又贪慕咱们家钱财,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嫁过来?

景晨厌恶他,却因初来乍到,且对方既为小叔,又生在三房,不得不顾忌着几分。长房和三房间关系紧张,大爷又让她去查三房摆件,那般含蓄,想是有什么计划,景晨自然不可能去坏了夫君的打算。

景晨应是,心里却是松喜。本就想着他终日在院里,随时有回房的可能,那贴药不便服用。此刻却是大好机会,故而等大爷才走,景晨便亲自带人去了药房,令人煎药。

真是个妙人,句句说到了自己心坎里!

“我没有。”颤抖苍白的小人抬眸,倔强中带着肯定,“什么元帕,我都不知道。”

她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而非费心尽力才能觅得活路。

君府产业生意遍布各地,平日里总要有个爷出面打理。大老爷早逝,二老爷在外为官,大爷身子体弱,不能过度劳,便由他代为掌管。老夫人不放心,每月都会查账,听三老爷报备。等到这几年大爷年纪大了,这查账看本的事,就落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