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眸,目光不似往日温和亲切,略有探究的望着眼前的少妇。脑中回想起她进府后的事,端量片刻,招手又道:“走近些。”

景晨心中大惊,她何曾料到自己的一声叹息,会将旁人引来?且这男子竟如此胆大放肆,轻率地停在她的眼前,旁若无人的问语,透着中不羁。白氏兄妹搁下手中玩物,仔细注意着这边场景,大爷眼神复杂,带着莫名的情绪打量眼前男子。

景晨察觉,欲要开口,就听他说道:“子臻刚从母亲处出来,她才歇下,嫂嫂怕是得改个时辰过去了。”容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到了间,自己依旧孤苦一人。

大爷闭了闭眼,这种携手同行的感觉,有种久违的温暖。静静地走了段路,他主动寻话,“府里可都熟悉了?改日我陪你到处走走。”

楚老爷原是内心暗怨,汪氏何曾派人通知过自己了?他的妻子他了解,素来都习惯了先斩后奏,强势霸道,有时连丈夫的颜面都不留。正如当年,她一未婚先孕的闺中女子,竟是能瞒着自己去找上老太爷,教自己不得不娶她进门。

白纤琦的表情便有些僵硬,不以为意地扫过后者,上前勾住大爷的胳膊,仰着脑袋格外无辜地问道:“浠哥哥,你怎么成亲了?”

“是啊,终于要见着了。”老夫人转首吩咐:“老二媳妇,明日午膳就摆在我这,记得让厨子多添些菜。对了,琦丫头最爱那道符离集烧和冰糖湘莲,还有,不能给忘了水晶肴蹄……”

景晨莞尔,言辞淡淡地回道:“香味弥漫,蛊人心智。”话中,竟是带着浓浓的惆怅。

如此华贵亮丽的琉璃蝴蝶,该是哪个主子赏的吧?

神态拘谨,似乎害怕眼前人的责怪与训诫。

宋氏便推辞道:“,这个太贵重,使不得。”

景晨颔首,“母亲身感不适,我回府瞧瞧。”

景晨便自怀中取出块碧玉滕花的玉佩,递与对方吩咐道:“你取了这玉佩去城外的困民处寻两个人。”

方老微滞,颔首应是。

五爷确实另有打算,这两日命人埋伏在楚家门口,却总未发现那个和大嫂容貌相似女子的踪迹。伸手了脖颈中的伤处,仍未结疤,他忍不住扬起唇角,美艳华贵气质脱俗又烈的女子,值得自己等待和花番心思。这个妇人心思深沉且出手狠辣,他必须一击即中,继续调查楚家掌控秘密才能牵制,教她心甘情愿在自己怀中柔转百媚。

新婚的女子总是担忧妾室作祟宋姨娘平日就颇得大爷宠爱紫芝在心中暗自猜测宋姨娘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大爷望去似乎很满意她状如痴迷的表情嘴角微扬冲外唤道:来人

他们都是太太心挑选安置给主子的此时才入府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能将自己人都赶到外面的庄子上低沉的音中透着些许不满

回想起方才那些饥荒病恹的面庞,在接过白米时的激动和兴奋,景晨心生讥讽。他们只求温饱,而自己的前世,终究堕落在争名逐利、为求富贵荣华等身外物中。直至来到这山下难民的聚集点前,她都以为能够用银两办妥的事,便不值一提。

“那姑娘……”

耿氏为出嫁的长女考虑,想着哪日君宛如便会跟大姑爷回京,同原府家族生活,对于女儿的小叔,就分外热情套了起来。听到对方言早听说过大商君府,初至平城不请自来,还请她不要见怪等等,大夫人愣是没有多想,反倒是套起亲戚关系来。扯着不要见外,权当过来游玩,还说让府里人陪他出去赏玩,连最初听到对方提要见贵府新大时起的疑虑都给忘了。

这话说的灵巧,暗示景晨等会到了老夫人处,若有人用这说事,也有个去迟的理由。妻子等候丈夫,这话搁在哪处,都没人能说个不是。

特地换衣,意识到主子许是要出门,紫芝谨慎地选了衣衫,跟着大爷去净房里伺候。

待妻子说完,大爷递过茶盏,轻说道:“喝口茶润润吧。”

半晌,平华才收回目光,迎着出来的主子往厅堂去。

“哦,五爷怎么在这?”

“爷……”女子沙哑柔婉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祈求。

大夫人满心不是滋味,哀声道:“这十余年来,要不是还惦记着你,我早就不想存活于世了。你就是母亲活着的意义,没想到你现在为了一个才进门没几日的女人,就来埋怨我?”

对于他的狂言轻浮,府内人本是熟视无睹,但这话对着大出言,却是让屋内人倒抽吸气。五爷口中唤着嫂嫂,但哪有半点敬着大?存心的调戏,放肆猖狂。

指间动作微滞,虽然她身子清爽,但屋里还有婢子,景晨禁不住面红耳热。替他穿上织锦滚边的枣红衣袍,半垂似羞地回道:“好些了。”声音低低柔柔,分外动听。

三夫人心中揪揪然,老夫人这是明显要偏袒这新进门的媳妇了。想她楚景涟进府不过三四日,却能如此风光威严,下人间谈起都毕恭毕敬,钦佩赞赏。忆起早上婆子传来的消息,称大爷大已经圆了房。成了君府名副其实的大少,莫不是就嚣张狂妄、目中无人了起来?

见他如此,出乎了自己预料,景晨倒是真真焦急了几分,“什么男人?”声音尤是困惑不解。

她的观念里,寻不着妻子拒绝丈夫的理由。若能在他上榻前深睡入梦,未尝不好。

清晖院灯火通明,因二爷尚未娶妻,屋里没人主持。大方来,就被仆妇围着去了柳玉的房间,与主卧相连,装饰淡雅,倒不似个奴婢的屋子。观此,再见到柳玉梨花带雨的娇容时,景晨心中了明。

大爷自认为见过的佳丽不少,院中姨娘亦各有千秋,但属她这种不言不语,不动不移就能牢牢吸引人目光的女子却是少见。动作自然流畅,举止细腻轻柔,虽是眼神惑人,但就是难以让人联想到轻浮。短短相处,让身为丈夫的他看到了端庄得体,这种由她带来的奇妙感觉掺着神秘,引得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伺候大爷换了身衣裳,见他进了房,宋妈妈才上前说道:“大,老夫人念及竹云和竹雨不方便服侍,特遣了碧好和碧婵过来伺候您。”

目光微滞,这身子与自己前世倒是同名。

从净室里出来,大爷一身玄青色的长袍,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还沾着水渍,如墨的发丝披在身后,顺着绣竹的纹路蜿蜒。景晨走上前,替他将剩余的几颗纽扣扣上,从旁边取了巾帕,替他擦拭起湿发。

那座上的女子仍旧风轻云淡,看不到丝毫怒容。

“可进食?”

几位珠环翠绕、锦衣华服的妇人被一大群穿红着绿的女子簇拥着而来,为首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着了暗红色寿字纹褙子,头戴紫金抹额,鬓角间银发外露。方跨过门槛,便将手中刻云纹的紫檀木拐杖递与旁人,匆匆往内室而去,嘴中喊道:“子浠怎么样了?”

景晨自欠身应是。

大爷抿茶,眼神朝妻子望去,迟疑着开口:“你之前处事生疏,祖母私下与我说过,让你先看些,待等熟悉了才理账,莫要多心。”

景晨则笑吟颔首,“爷说笑了,祖母思虑周到,妾身岂会多想?”

“你是个识大体的。”

大爷赞后,目光中便杂了几分打量,语气悠长地低道:“今儿遇见了五弟?”

景晨便忙跪下,面露倔强,低低答道:“妾身鲁莽,没有遵循爷的叮嘱,请爷责罚。”

大爷望着跪得笔直的妻子,片刻后亲自起身伸手扶她,满是怜惜地说道:“是为夫思虑欠佳,你受委屈了。”

﹍﹍﹍﹍﹍﹍﹍﹍﹍﹍﹍﹍

谢谢小乔柳水、峨光和白迦的平安符,以及月光下的玫瑰与小乔柳水投出的pk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