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儿,他不由得望月长叹一声,连心都痛了起来。新月被幽禁宫中,那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这里欢声笑语不断,所有人都绽开着快乐的笑容,却独独没有新月的那一丝浅笑,所以他才会那么的遗憾,那么的寥落。

新月则捂着胸口,枯坐在一张座位上,泪流满面的瞅着努达海。

凌雁想到和塞雅的巧遇,会心一笑:“不过是个巧合,前几日同骥远和珞琳出府游玩,无意中撞见了她,帮她解了个小麻烦,如此便认识了。”

珞琳和骥远早已气昏了头,见凌雁这样笑了,珞琳忍不住道:“额娘……”

努达海这次彻底理屈,看了看凌雁身后那些皆愤愤不平对他鄙视嫌恶的下人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幻了一番,终于垂下头去,对怀里的新月叹道:“新月,我们今天就先走吧。”

努达海呆呆的看着凌雁,新月也有些茫然,就连早知凌雁心意的珞琳,此时也震撼了。

这时珞琳也探出头来,她看到了克善,心里立时想到了新月,然后便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她又想到了额娘教育她不要恨屋及乌,便又忍住了不快,回去坐好了。

去索尼府的路上四人各自怀着心事,沉默不语。期间骥远曾问起凌雁今天的奇怪,但因为车夫是努达海的心腹阿山,凌雁不想多说,便不着痕迹的应付了过去。

凌雁抚了抚珞琳的头,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此时的珞琳如果知道努达海喜欢新月,会怎么想呢?如果雁姬不再去欺负新月,珞琳是不是就不会站去新月那边了?当初凌雁十几岁的时候,父亲那样对待母亲,她则恨透了父亲,母亲又早早死去,令她对婚姻一直充满警惕,甚至有着终生不婚的想法。所以此时她没有想到最好的办法之前,还不想让珞琳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为珞琳着想。因为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对于她来讲,意味着她的好朋友背叛了她,抢走了她的父亲,伤害了她的母亲,亦伤害了她的哥哥,她小小的年纪,接受这些一定很痛苦。

凌雁感觉此时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是不是摔得那一下有些脑震荡,她下意识地转身,踩着花盆底的清朝鞋子走向不远处那座有灯光的小院。疾走几步,她的脑子终于渐渐清醒起来:是了,她下午刚刚从《新月格格》剧组结束拍摄,然后按原计划去公墓祭拜了母亲,在墓园门口的路上救了一个要被车撞的小孩,结果自己却被撞倒,全身剧痛的她最后的记忆是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那她是被治好了还是死了,怎么会出现在很像片场的地方呢?

硕塞瞧着岚烟得意洋洋的朝着太后跑过去,忍不住说她:“稳着点,蹦蹦跳跳像什么样子!”

太后则瞥了一眼硕塞,笑着道:“没关系,岚烟丫头还小,过两年再教也不迟。”

凌雁听了太后这句,不由得在心里暗叹:刚才还说克善8岁就该懂道理了,此刻又说12岁的岚烟还小,太后果然也是亲疏分明的。

岚烟见有太后撑腰,不由得得意的看了一眼她阿玛,再一转头看到凌雁,一副恍然大悟状,然后居然打趣他们道:“阿玛,怎么老是姑姑在哪你就在哪?我看,一定是你又追着姑姑来的。”

硕塞和凌雁都被岚烟一句话说得有些发愣。

凌雁发愣是因为她也知道硕塞对她很是关心,甚至一点也不比亲弟弟索额图关心的少,只是她倒从来没把硕塞的关心往别处想过,一直当做是儿时的情谊加上亲戚关系。此时听岚烟这样无心一说,却把她说得多想起来,而当想到硕塞也许可能对她有些不一样时,心里竟有些开心。

而硕塞心里一直并未确定的东西,这时也似乎有了些感觉。不自觉的看向凌雁,他才清晰得发觉,对面这个坚强而沉静的女子,早已牵动着他的心。

两人各自沉思,却也不过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硕塞很快反应过来,生气对岚烟道:“岚烟不要胡说!”

凌雁也嗔怪的瞪岚烟一眼。

岚烟却吐吐舌头,蹭到太后身边,示意太后附耳过去,和太后说起了悄悄话。

凌雁和硕塞面面相觑,不知道岚烟在说什么,各自紧张不已。

而太后一边听着岚烟的话,一边越笑越开心,眼神也不住得在硕塞和凌雁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笑容越发的意味深长。

岚烟和太后嘀咕了半天,凌雁和硕塞只能看着。许久,岚烟终于说完,竟然冲太后行了个礼,又冲硕塞和凌雁眨了眨眼,率先离开了。

于是大殿上又只剩他们三个人在,太后也不住得在他们俩之间打量过来打量过去,气氛越发的诡异。

第三章晚云和雁低(中)

终于,太后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硕塞道:“硕塞,哀家突然想起来,你额娘同索尼那位继夫人是亲姐妹来着?”

硕塞不料太后突然有此一问,微微一愣,才头道:“回太后,是的。”

太后闻言一笑:“那么,你和雁姬幼时便认识的?”

硕塞谨慎答道:“是的,臣的姨母待臣甚好,臣幼年时常去姨母家中拜访,同雁姬也是自小认识。”

太后点点头,又瞧着凌雁道:“这么说,你们二人,倒还是青梅竹马来着,难怪瞧你们两人关系这么好。”

凌雁不知太后的意思,有些纳闷的点点头,不知说什么好,便只笑笑。

太后也笑笑,没有继续问,而是直截了当换了话题:“雁姬,你也不是年轻小姑娘了,哀家也不跟你避讳。如今你和离也有几个月了,可有了什么打算?”

凌雁不解:“不知太后是指什么?”

太后继续笑:“哀家也不拐弯抹角了。哀家最近常常与你说话,见你也的确是个有分寸亦聪慧的女子,再则你阿玛的身份在那儿,你若再嫁也必不难,哀家也能同你做主。咱们满族女儿也不需学那些汉族女子,那么多繁文缛节。哀家喜欢你,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和哀家说说,哀家也能帮帮你。”

太后说得这样直接,凌雁倒有些愣住了。倒也不是害羞,只是感觉很突然。难道真的是岚烟的话让太后以为她同硕塞有什么了?那么现在,太后究竟是试探还是真心撮合呢?

凌雁这边心里翻江倒海的看向硕塞,硕塞那边也被太后的话引出了万千思绪,沉思了半天,也悄悄的抬眼看向凌雁。两人眼神一交汇,凌雁受惊连忙移开,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再仔细一想,就她来到古代之后,根本也没见过什么其它男人,除了亲人,只有努达海和硕塞两个。如今和努达海已经和离,那么太后的意有所指,就应该是硕塞了。

只是,一来她还从未考虑过再婚的事情;二来她对硕塞虽然有些好感,但也并没有就到要嫁他的地步;再则,硕塞似乎对他前妻感情很深,会再喜欢别人吗?

凌雁被太后一番话引出了么多的想法,兀自理不清楚,一时竟忘了回太后的话。

太后在上面看着底下的二人都陷入了沉思,笑得越发的意味深长。等了一会,见凌雁还没话,便再次开口问她:“怎么,想什么这么入神,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凌雁被太后的话一惊,这才回神,连忙道:“太后恕罪!”

太后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笑道:“没关系,哀家恕你无罪,你就说说看吧。”

凌雁怔住,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而此时硕塞倒颇有些镇定得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的答案一般。凌雁不想答,然而太后既然问话,就不容不答。斟酌再三,她只得回道:“回太后,雁姬还未想得过多,若是将来有想法,定会告诉太后。”

太后点点头,但似乎对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又道:“你若是没什么想法,哀家可要为你做主了。”

“……”凌雁有些不太情愿,即使她还未想过要嫁人,也不代表愿意让别人决定她的婚姻。可是这是古代,太后的权威,不是她能撼动的。再则,她是和离之身,本就难嫁,太后为她做主,其实也是一种荣宠,提高她的身份,这样就让她更难拒绝。但是,真的要把自己的婚姻决定权交给别人吗?

太后这会儿也看出了凌雁的为难,她不知凌雁只是不愿被动,而是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以为凌雁其实有了什么想法,没好意思说,这下又怕太后给她指了别人,心里后悔。太后这样想着,也就原谅凌雁的犹豫,笑着说:“你不必担忧,哀家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这句,太后便转头微笑看向沉思的硕塞,打算问他些什么。

看到太后样,凌雁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总觉得太后似乎在想促成什么。

然而,太后终于还是没能开口。因为,苏麻喇姑突然惊慌失措的闯入正殿。

苏麻喇姑手中拿着两封信,一路直奔太后身边,焦急道:“太后,不好了,出事了!”

凌雁刚松了口气,但转眼看到那信,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情形,连忙集中精神听着苏麻喇姑的话。

太后见见惯世面的苏麻喇姑也这样紧张,不由得蹙了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麻喇姑看了眼两边坐着的凌雁和硕塞,对太后道:“回太后,是新月格格。”

太后沉声道:“无妨,你说就是。”

苏麻喇姑才再次急忙说:“回太后,刚刚玲珑派人去找新月格格,结果在她的床上只发现两只枕头和两封信。奴婢派人四处找过了,都没有发现新月格格的踪迹!”

“什么!”太后震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能藏到哪去了?你再派人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哀家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