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十分残酷的事情,从没有一生而就得得体世故,坚强和果断都是靠还是孩子时的稚嫩,脆弱,怯懦,同世间无尽无止的冰冷,残酷,一次次碰撞换来的。就像一次次用肉掌击石,纵然练成了铁砂掌,回头看漫长无尽的训练,第一回,第二回,都还是十分疼痛。

她从未这样直白地说过这些,这般话语本应当是甜蜜的,温存的,可从她口里却生出了万般不由己的惆怅,仿佛承认这件事反倒是种哀愁,四少看到她浓密颤抖的睫毛,一时间倒怔了,靳筱的拇指拂过他的侧额,像他记忆里娘亲抚摸他的样子,等她要将手松开了,他却慌了神地又将她的手贴了回去,他们俩这会倒生出各自的酸楚,兀自地伤神。

靳筱掂着那一小坛酒,十分新奇,她这位夫君,平日里连情爱小说都能同她聊上两句,上回提到几本译着也皆有涉猎,想来这藏书室的书,他是真的看了的,却不知道,里面竟然藏得有酒。

她身边吴妈瞥了一眼请柬,笑道:“少奶奶平平火,我平日同下面的丫鬟片子打交道,一个个嘴都碎的很,倒让我知道一些,兴许管用呢。”

那画中的女子又回了头,笑道:“今日阳光这么好,你不出去走走吗?”

鞠躬~

所以才会愤怒,才会委屈,我是想对你好的,同大太太暗地里的欺辱,势利眼的佣人明目张胆的怠慢,怎么会相同呢?

她原先尚且有三分狐疑四少是不愿意招惹柴家的女人,如今四少的样子,却八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若说的精准些,像个给出了糖,却让人丢下来的小孩子。

靳筱并不知道他为何要编这样的瞎话,兴许是心中有自己的计较,又听他道,“二嫂不嫌弃,韶关军部里有一家新盖的旅馆,受我直接管辖,也更安全,不如搬过去?”

“是我家里的小妹子,”柴氏替她回道,她拉了拉那学生气质的女子,亲热地笑道,“叫她静琴就是了。”

靳筱迷茫地眨眨眼,方才找回一些神智,好在她以往反应也并不机敏,因而吴妈也习以为常。

她这样朦朦胧胧地想着,也顺着杂志看过的情节问他,“你笑什么?”

而每一次睁眼,确认枕边的那个人变成了一种冒险,她在清晨的阳光里,抬头看他英俊的侧脸,突然觉得心轻轻地塌下来一块。

男人呀,都是这个性子。

他斜靠着柱子,一时也忘了刚才的沉思,看她扎起了马尾,一副青春向上的样子,不时露出雪白的腰腹,阳光此时倾泻在她脸上,倒是难得的明快。

靳筱躲闪着他新长出的胡茬,像躲一个刺猬,或者一团苍耳,“我知道的。”

在这乱世,立场问题十分重要,是资本,还是共产,是赤色,还是共和,都是立场问题,讲不清,是要流血闹革命的。

靳筱自然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也知道他多半不会把杂志还给她,便把手臂缩回被子里,“你怎晓得我不是去寻共鸣的呢?”

他说这些其实带了表明心迹的讨好,很有点像偷偷撒娇的小狗,又因未曾同人撒娇过,并不知道靳筱的反应,而带了一点点忐忑,靳筱听了却回头看他,亮晶晶的眸子带了认真,让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综漫]睡火莲小说5200

“如果不好吃,你一定要告诉我。”

靳筱开口,带了很少地严肃,此时她倒很像学校里锱铢必较的女学究,会因为一点点参数而吃不下饭。

靳筱其实是个很重结果的人,无非是平日里没有机会让她看到结果,兴许四少嘴里的爱吃是想让她开心,可她十分想知道,自己在按部就班地做了这些之后,到底做出了什么样子。

其实她喜欢上学,喜欢分数,喜欢将自己的评判标准和他人的标准对比,然后再形成对自我的认知。心理学把这些叫做“自我监控”,实在她不平时的做派,并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可实际上她也有她的在乎。

其实这样傻气,也没什么好处。可靳筱自童年那些事后,她每付诸心力都十分在乎结果,既然难得走心,总归再不该让人践踏了心意,落得可笑的下场。可她也知道四少的话是情趣,是说喜欢她的意思,如此靳筱又觉得自己大约很煞风景。

她泄气的叹了气,四少的声音却在她头顶响起,带了温柔的了然,“我吃了不少馆子,应该有评判的资格。”

他趁她怔愣,又开口道,“我小时候上学,老师总说我做的很好,可是我其实觉得不好,”四少顿了顿,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如果我觉得不好吃,我会告诉你,可是你做什么,”他埋入她的发间,清晨的温存总是让人沉迷,仿佛一天的开始都是粉色的,是荡漾的,他的声音传到靳筱的耳朵里,又在她脑子里回荡许久,“你为我做什么,我都十分欢喜。”

她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觉得努力过后所有事,哪怕是做饭,都该有个结果才对。可四少说这些,让她觉得酸甜酸甜的东西从心里冒出来,仔细去辨别了,似乎是开心。

四少说了这些,又十分赧然,大约说这种心里话,都反而会不好意思,他见靳筱没有反应,也觉得有些尴尬,刚清了清嗓子,又听见靳筱开口,她的声音十分的小,仿佛四少一呼一吸间便要错过了,“你说这些,我也很欢喜。”

他俩倒像两个社交恐惧症的人,好不容易都各自打破了恐惧,说了一些话,此时都有些羞涩和欣喜,夫妻做到这份上,真是十分没有出息,于是四少更加没有出息地搂她紧了些,“我便要在这里看着你,你第一回同我做饭,我要记一辈子的。”

他说这样的话,真是既俗气又无赖,靳筱是看了众多小说的人,自然十分嫌弃,忍不住开口嘲弄他,“你我的第一回可多得很,你不是还要温故知新的?”

靳筱难得回他,更让四少蹬鼻子上脸,他此时像小时候在姐姐面前顽皮,姐姐起初无视他,可终于绷不住回了他,便让他得了注意似的,更加顽皮地上蹿下跳。

大约他也并没有长大过,无非是压抑罢了,只在有她的时候,才这么幼稚。

他又说了许多,“那你便来考我,看我记不记得住。”之类的话,靳筱不理他,他又去激她,“你定是因为忘了,才会不好意思考我。”

靳筱将吐司放在烤箱里,他也要跟去,她要去将奶油打出花,四少也去帮手,被她拦下了,又厚脸皮地去问“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靳筱被他缠的不行了,只好红着脸指挥他,“你去客厅,帮我煮个咖啡。”

靳筱逐客的意思明显,四少只“哦”了一声,便偏头冲吴妈喊了一声,“去客厅把咖啡煮了”,言罢又回头,没事人一般的带着灿烂笑脸,一脸的真心实意,冲她问道,“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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