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才不到一个小时,我的身份已经从他的内子,升格到未来孩子他娘了。这齐王有张“谪仙”脸孔,说起谎来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人叹为观止。

程潜接着说道:“尸身就在里面,卿卿,且随我来。”

老太君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从光武朝起,还不曾有人敢掠我谢家的虎须。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有这等不要命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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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熟悉的戏谑男音在身后响起,我头皮一阵发麻,为嘛非要是“卿卿”,这样的称呼无论多久也不会习惯。

“阿恒,吃过晚膳后,便收拾行装吧,不要惊动他人,咱明天清晨便出发。”

一斛珠

通过对四邻的走访,这个案件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传统的中国,是典型的熟人社会,俗语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谓的隐私权,根本无从谈起。张仁以为自己的行踪隐秘,却忘了那句俗语,人在做,天在看,那章氏能杀了情敌,对老公也未必手软。

原来如此吗?我心中犯冷:“是以殿下心怀仁慈,使王家生者得益,死者得慰吗?”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两罐相同的茶叶,若一罐尚未喝完,是不会另开一罐的,尤其在密封技术并不发达的古代,如果茶叶大量暴露在空气中太久严重影响茶叶的品质。

难道幕后之人真的肆无忌惮到了这般程度,根本不惧怕有心人翻案吗?

“翔之无须推脱。”他微笑着道:“礼物无轻重之别,在乎送礼者的本心。何况此件披风除翔之之外,亦无人可匹。”

将我们引向凶徒的线索并不多,毕竟法医学方面能做到的有限。但是越干净的现场留下的空间越大,可惜我对行为分析学只是简单的选修了一个学期,而对于古人的思维方式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没有办法做相对确切的深度分析。

走到尸体边,我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导师曾教导我,尸体是人活在世上的证明,活人会说谎,但死人永远不会,身为法医,我们的义务就是读懂他生前最后的语言。

将自己打理干净,走出了这间好心的村民们借我寄住的草房。既然不得不留下,那些可以证明我异端身份的东西,就必须要处理干净了。

既然知道了失踪地点,自然要重回现常虽然失踪案的真实现场很难确认,而且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但是毕竟是将人掳走,我就不相信没有半点蛛丝马迹留下来。在那位京兆府的记录中,针对路人甲乙丙丁的询问,没有半点成果,未免有些疏忽了。

我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齐王也点点头,道:

“此案已过半月,京城之中,再未传出失踪案件。此人若非偃旗息鼓,便是另谋他法。我这便回京兆府,说与光凌知晓,并再复查这半月来的案件,可有与纯阴之女有关。曲江再访,便要交托与光隐、凤小姐。回京兆府再见。”

齐王的安排是正确的,毕竟效率才是王道。我们商议既定,自然是事不宜迟。出门见了李家的人,齐王首先开腔:

“我们三人商议已定,本王这便回京兆府,尊府上那日去过曲江的诸位,还请与凤小姐与光隐,再走一趟。”

那李大人自然一口应了下来。齐王点点头,接下来的话语便是以抚慰为主:

“尊府不幸遭此变故,李举子还要多多劝慰令尊令堂大人,莫要伤了身体才是。若有何难处,尽可至我王府抑或京兆府,本王、程大人与谢大人,都会倾力相助。本王便先行告辞了。”

待他离开,我这才说道:

“在下略通岐黄之术,入令堂寝房单独询问之时,亦曾为令堂切诊。令妹失踪,令堂忧思过重,夜不安枕,已有癔症之相。若李先生信得过凤君,待凤君回府,便将这方剂送上。虽不能去了病根,却也有清心安神之用,可保一夜好眠。”

我也曾失去过,所以知道那种痛苦。这个药方,是祖父带着他的博士生专研好久,为了我而研发的,如今能够造福更多的人,他老人家若能知晓,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感伤之情,然而那李举子眸中带泪,双膝跪倒,向我深深一拜。按照男女授受不亲的原理,我不能自己去扶他,只好以眼神求助于程潜。却没想到正对上他凝视的双眼,那眼中饱含着足以溺死人的温柔,含笑看着我。

好在他还记得要帮忙,折腾之后,我和程潜终于得以带上失踪那时的在场众人,除了卧病的李夫人,一起赶赴曲江。

百花节不仅仅是百花的诞日,亦是女孩子们的节日。那日里他们躲猫猫所在的园林,是树木花草最为繁密的宜春园。

通过叙述的方式,我请所有人回忆了失踪发生当时,他们所在的位置。他们也像其他人家一样,带了彩色凉篷支在草坪上。他们选中的这个地方,正对着繁花似锦的桃花林,视野颇为开阔。案发当时,李夫人和大儿媳在此处休息,而二儿媳则带着两个家人,在树林那边,看着三个孩子嬉戏。

九岁小正太是最后的目击者,他发现的“小姑姑藏身之处”,则是靠近桃花林边缘处的含笑花丛。他没有声张,寻他双胞姐姐去了。那日说起小姑姑失踪,他也回来找过,但是没有找到,只找到了小姑姑的一只耳坠,就掉在此处。

我与程潜对视一眼,既找到了耳坠,想必此地应该就是第一现场了。

“光隐,若是你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一人又不被旁人发觉,你会如何?”我想了半晌,转头问程潜。

“我会送上一张纸条,浑水摸鱼。”程潜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李夫人,本官要借令郎一用。当卿卿示意开始,请你如同当时一般,再大喊一声。那日李小姐失踪之时,你们在做什么,便仍旧做什么。”

那李家大嫂按照约定,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我替她说道:“小小姐,小小姐不见了1

周围来游园的,不明就里的热心人都围了上来,向我询问。我示意大家不要说话,便将李家小姑娘的衣着描述了一番。大家一窝蜂去找,李家小小姐很快就找到了,只是李家小公子不见了踪影。

我问道:“这可是与那日一般无二?”

“正是这样1那李家老二早按捺不住,点头如捣蒜。

“光隐,出来吧1我向林中喊了一声,很快,便看到程潜抱着李家小正太从桃花林外的古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凶徒果然聪明,他以小公子转移视线,大家专心去找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自然不会注意到十三岁的小女孩。他再趁乱将人运出桃花林,藏身在那边的古树林间。那边的树木,都是树林百年以上的合欢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个把人藏在树上,从下面根本看不出来。等到风声稍停,只消在官府封锁之前,将人从另外一边的门带出去,便是大功告成,且神不知鬼不觉。

程潜将那孩子放下,然后凑在我耳边,说道:

“卿卿,有发现。”

他突然这一下“吐气如兰”,还真让人不适应。我略微动了动身体,离他远些,方才说道:“什么?”

他从袖中掏出一样被手帕抱着的东西,交给我,说道:“上次见你是这么取物,便学了起来。这是我从树枝上取下来的,想必和那此事有关。”

我接过来,那是一个已经有了些风吹雨打痕迹的小首饰。以我浅薄的对古代饰品的知识,也足以知道,这个东西女子的头饰品。

不过女子的头饰品,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到树上去的。程潜将那饰品出示给那大嫂,问道:“这只点翠冰玉蝶恋花可是尊府小姐的东西?”

“不是,妾身前日还为小姑理过首饰,并无此物。”

不是受害人的,那应该就是凶手了。幸亏这次来了,否则真的要错过了。一日之内便有这么多进展,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回到京兆府上,再将这些资料全部整理一下,希望在下一个牺牲者出现之前,我们便可顺利解决此案。

然而我的希望还是落空了。才一进门,就看到谢瑁面沉如水,手中拿着一个卷轴,正在认真地看着。而齐王则站在窗口举头望天,他的侧脸轮廓深邃而静美,有一股悲悯的气息在潜涌。

还是出事了吗?

“每月月底,京兆所辖各县,都要将本月辖内徒刑以上案件以及辖内要事,报于京兆府知晓。”齐王递给我们一个卷宗,说道:“从二十二日至月底,还有两案,似与此事有关。一桩是杜陵走水,一家四口亡于祝融之灾,其中便有一十二岁的女子,生辰为纯阴。另一桩则在蓝田,于杜陵走水一般无二,一家五口之中,双胞两女,皆为纯阴之身。”

程潜将卷宗接过来,飞速翻过,再交给我,说道:

“之前皆为失踪,为何突然变为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