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的意思是,要我罢黜了二婶在家中地位?我有这么大的权利?”婳贞有些不可思议,那二房不都已经分家了么,她怎么还能将手伸到他们家中去,何况,人家还是长辈来的。她不可能做得到吧?

“这——”婳贞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当下就心里直跳,别说眼下她找不出一批绣料来,便是有,这商行里的事她也没有插手过,又能带着这苏刺史上哪里去看绣料呢。

“依我看,咱们必须分出一个轻重缓急来,冬季的绣品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那一个弄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所以,三郎你绝对不能离开苏城,家里必须有个能做主的人在才行,至于那些被扣的货物,咱们可以派商行里的管事先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若是可以,尽量想办法将问题解决,尽早交货,若是实在不行,也只能做好赔款的准备。”

“他,柳先生是个好人,可惜——”周氏轻轻的摇头,将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似乎不大愿意提起从前的事来。

等她抬起头来,看向他时,就看见他眼中异常危险的光芒。

六离之一的纳采,今天礼成了,这桩婚事算是正式开始筹办了。说起来,这古代封建社会,婚姻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人婚礼前的一切仪节,包括从择偶道周被正式婚礼的一系列环节,几乎都是由父母兄长,家族长辈包办,真正婚姻的当事人反而被排除在外。

只见婳贞将老姜洗净,切片,分别放入切片的羊肉和猪肉上面。酱油兑水少许,将肉拌匀,这样腌制出来的肉类,在制作的过程中,比较不容易老,保持着鲜嫩的口感。

婳贞虽然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可是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却还是知道,虽然认定了他,也下决心留下来,可是,面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情事,以及身体在他的探索之下,产生的变化,她心里总归是有些畏惧的,而且,听说,第一次会很痛,貌似这个身体还是个原装的,想到即将要承受的痛楚,她下意识的有些许抗拒。

婳贞这会可不迟钝了,很明显,某人炸毛了,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甚至还抡起了衣袖,连忙点头如捣蒜,叫到:“想,我想,想死了,你,你别过来!”一边喊,一边朝着门口移动,开玩笑,这要是被逮到了,就没有她的好果子吃了。可惜她的腿没有某人长,不过才移动了两步,就被他给拦腰举起,抗在了肩上,突然的离地,吓得她惊声尖叫,直到被他甩到床上,压在身下。

“为娘的挂心的是另一件事,你们小两口圆房都有几个月了,这贞儿的肚皮也没见有音信,我只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让我抱抱孙子,享享天伦?”李氏话锋一转,直接将心里所想的问出口来。

等了好半晌,才见楼河图将笔搁下,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看到支着脑袋,睡得一脸恬静的婳贞,这才发现自己这一点点帐,算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去了,难怪她坐着都睡着了。

婳贞放下手里的采买清单,没有想到,这楼府里,一日下来,光是厨房这一块,就要花上近五两的钱银。这还只是每日采买的食材,不算那些耗损的碗碟厨具,以及厨房里每个人每月支出的例银。

“北苑,那个绿纱不就是住在北苑的吗?我听他们说,三郎明着是娶了那个绿纱回来当妾室,可是都不曾进过她的院子,反倒是刺史大人每个月都要来楼府住个一两晚,而且,每次都是歇在北苑呢。”红娟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别人,才凑到婳贞跟前,小声的道。

“你这丫头,就知道吃,我叫你在你洛书和河图面前给你表妹说好话,你倒是说了没说?”沈氏这边这口气顺不下来,那边楼齐敏却在将糕点往口里送,看的沈氏一阵邪火正好一股脑的全给发到她身上去了。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姑子的。”婳贞点头,瞧老太太这么郑重的拜托她,她几乎可以想见到这位小姑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了。恐怕不是一般的不好对付,而是十分的不好对付啊。

“这是给咱们家的?”

“恩,那就好,看你们感情好,我也就放心了。”李氏笑了笑,接着说。

“哼,那个什么颜淼,折腾了半天,就弄了这么个破东西来,这分明就是不把咱们看在眼里,真是太欺负人了!”红娟气急败的叫着。

婳贞这一迟疑,再看李氏,发现她的笑意退去,心下一惊,她这迟疑,怕是招了婆婆的不满了,转而一想,还是先把矛头对准楼洛书吧,好歹那是她儿子,总该比她这个媳妇要亲。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丫头一张一合的嘴,脑子里一片嘈杂,意识有些迷蒙,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在叫喊着什么。

正文七十八章

楼家过了一劫,虽说是雨过天晴,但是,当家主母李氏却在这期间,因为期间的种种情况,身体每况愈下,好在此时,楼家上下的事物,婳贞已然熟悉,便顺理成章的将楼家上下的事物移交给了她。还将身边得力的萍翠也给一并派到了她的身边,说是协助她打理家中诸事,毕竟她还在孕中,不少事情也烦累不得。

于婳贞而言,有萍翠和红娟帮衬着,眼下又将从前她对付厨房事物的那一套搬到整个家中的管理来,那些所谓的事物如今不过成了她闲余时候打发时间的事物,倒是算不得什么劳累一说了。

只是,她打从接手管家,真正接触了楼家更深一些的规矩和关系之后,才恍然想起,先前她换的大嫂周氏手中的那一批锦缎,除了用田庄地契,可是还有一个附加的条件未曾实现。她当时还觉得不大可能,如今这样说来,她这个当家主母,还真有请动宗族,罢黜二房的权利。

夜间,婳贞将她与周氏的协议说与楼洛书听,本想听他给个意见,召开族中会议,这也不算是件小事,惊动的可都是族中那些个眉毛胡子白了一大把的老人,她一个现代二十一世纪,生活在五讲四美之下的大好青年,哪曾有过这样的经验,自然只能去问楼洛书这个真正的古人,讨教讨教经验。

楼洛书听了她说跟周氏之间的交易,先是皱眉,思索了片刻,才道:“无妨,你便让家中下人去请各位族中长者,这族中会议,开了也好,那沈氏处处与我大方过不去,更是在我们家最为艰难的时候,反出家门,便是她不曾做些什么,也是麻烦一个,我大房打理出来的产业却要交与她手中,实在是让人心里头窝火。”

“你的意思是,赞成我同大嫂一起从那沈氏手中夺权?”这话一问出口,她就知道自是是犯傻了,楼洛书这厮是何等的小心眼,莫说是沈氏,就连那些个她曾经上门寻求帮助的商人,他这段时间下来,也都整治得够呛了,又何况是自家的亲戚,外头人不帮忙,尚在情理之中,都被他收拾了,何况是自家的亲戚,更不说,二房那边的产业,还是从大房这边分了出去的,说穿了,是大房施舍过去的,等于二房一家子都是靠他在养着的。这样看来,二房这次的做法,可不就是那白眼狼此案有的行为么。

看她的神情,知道她已然明白了过来,自然也就不再嘲笑于她,只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这才道:“你明白就好,那嫂子周氏与你也算亲厚,此番又能如此不惧艰险相助于我们,虽然是有私心,却也知晓顾全大局。有她助你,家中上下事物倒是要轻松不少。”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可不跟他们客气了。”如此说来,罢黜了那沈氏倒是不妨事,反正她也瞧那沈氏特不顺眼,她那样的翻脸不认人,却是让人不齿。

“你看着办吧,也正好趁着这机会,见见族中的长辈们,也好让你实实在在的领了家中的管事,当这个实实在在的主母。”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说来,去年年关那会,按理是要祭拜祖宗,然后拜见各位长辈的,结果,她那约法三章,愣是不乐意做楼家的媳妇,这才在他的建议之下,缓了下来,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自然是要让她与族中长辈们见见,这当家主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毕竟还是个小辈,处事经验又不足,那大嫂周氏好歹也已经嫁了进来两年了,有她帮衬着,总归是好的。

婳贞斜眼瞄他,嗤了他一声,说来说去,这厮肚子里小算盘八成正打得响着呢,只是,她倒也没有必要非要问个究竟罢了,他这么做,总归有他的考量,能有人动脑子,她就不去费那个神了。

“行了,别想了,赶紧睡吧。”楼洛书见她怪模怪样的,显然是对他说的话及其不屑,不过,他也懒得跟她计较。

隔天一早,婳贞不过将将起来,就惦记着这事,吃过了早饭,唤了红娟道:“你让门房去一趟二房那边,说我有要事相商,请嫂子过府一叙。”

“知道了。”红娟端起空了的碗碟,就被婳贞叫住,吩咐了这么一件事情,去请周氏过府,当日她跟周氏的交易,红娟也是知情的,眼下这么明目张胆的请周氏过来,怕为的就是这个事了。也好,她也瞧那沈氏不顺眼,也挺下人们说起二房那边的情况,又想起那沈氏当初那副嘴脸,眼下马上就能收拾了那沈氏去了,自然是高兴的,她就恨不能立刻就摆了香案,叫那沈氏好看。

婳贞以为周氏会当天就跟着传信的家丁一同前来,结果,等到了下午,却也都没有瞧见人,当时心中还道奇怪,按说,这事迫不及待的也不应当是自己,而是那大嫂周氏吧,当下便寻了去传信的人过来问话。

那家丁本是门房,若不是婳贞要出门,须得经过门房,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机会见着内宅里的主子的,眼下竟然被婳贞传到了内宅问话,自然是心中惶然,走进东厢起,那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婳贞将手中的杯盏放下,整个人都缩在了外间的躺椅上,见那家丁有些瑟缩,只觉诧异,她几时竟成了这般可怕的一个人了?

“娟儿,给这位小哥搬张矮凳来。”婳贞用帕子擦了擦嘴,吩咐红娟。

红娟立刻点头应好,然后搬了一张小凳,让那家丁坐下。

“你叫什么名?”婳贞微笑着开口,对于这家丁在她面前如此的胆怯,只当是那些下头的人,没有见过内宅女眷,又是家里的主子,有些紧张使然,却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回少夫人的话,我叫小五子。不知道少夫人找小的,有什么事情?莫不是小的做错了什么?”那家丁听见婳贞问话,立刻就回答道,像是生怕晚了那么一些,就会要吃大亏一般。甚至还像是受了大惊一般,从小凳上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瑟瑟缩缩的,看得婳贞和红娟一阵侧目。

“别紧张,坐下说,今日去大少夫人那边传信的可是你?”婳贞笑着问道,一边示意他坐下再回话。

“回少夫人,是我。”那小五子见婳贞一脸和气,问的又是这件事,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饶是如此,也不过就占了一个凳子边沿而已。

“那大少夫人那边可有回话?”总不至于一个字都没有吧。

“大少夫人遣了身边的丫头来,说最近家中事务繁多,怕是没得那些空闲来跟少夫人您闲话家常。等她有时间了,再上门来陪您闲磕牙。”小五子连忙将那周氏丫头的话,说了出来。

“还有呢?”婳贞挑眉问道,这番话回来,还真是蹊跷了。

“没,没有了。”小五子连连摇头,他可不敢欺瞒半分,这少夫人可是一点也不好惹。

“那行,我知道了,娟儿,那些铜钱给他,当做是他尽力办事的奖赏。”婳贞点了点,吩咐红娟松了这小五子出去。

“二娘,我怎么瞅着这小五子,看咱们的样子那么奇怪,活像是见了鬼似地。”红娟本就比婳贞要精明许多,婳贞觉得那小五子的态度奇怪,只当是没有见过多少世面,有些胆怯,可红娟眼睛可要尖上不少。那小五子从听说要到内宅来,见婳贞,脸上神色就古怪的紧,刚刚回话那会,神色也是十分之紧张,像是生怕答错话,会受什么处罚一般。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我长得也不是尖嘴猴腮,跟夜叉一样吧,这小五子怎么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婳贞也点点头,她也觉得有些奇怪。“你回头下去找人问问,看看,那小五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恩,我省得了,对了,你说,这周氏她是什么意思?这事按说不该是她要着急的么,怎么你派人去请她,她反倒是推三阻四了呢?”红娟一面在躺椅的踏上坐了下来,帮着婳贞捶腿,一面不解的问。

“我看,她是不想打草惊蛇,不想让那沈氏对我们即将做的事情,有所察觉,将手上铺子里的钱财一卷而空,将来只留一个空壳子给她,所以,才拒绝了我邀她过府的要求。”这道理,说起来,到是跟她现代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的某些情节有所相同。在正式摆香案,卸了沈氏的权之前,只怕她是不会轻易露出她的本意来,好打那沈氏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这周氏倒也是个有心计的。不过,只要她能认清楚大局,知道主动权在咱们手上,以后死贴着咱们,倒也无妨。”红娟只需婳贞三言两语点播,自然就能想到接下来的那些个东西,就连说出的话,都与楼洛书有异曲同工之妙。话里话外,都是只要周氏识相,便是将二房交与她手中,也是不打紧的。

“行了,咱们啊,也不用费心了,这事,只有她着急找咱们的份,咱们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等着便是了。”婳贞淡淡的道。

红娟见她如今说话的口气,神态,总算已然带了几分主子的模样,在处事上,也愈见当家作主的架势,心中也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正文七十九章

这两日,婳贞没等来周氏,却是从红娟的嘴里,听了一个让人莫名其妙的消息,不过是那天,她见那小五子神色有异,言谈之间,竟然像是见了恶鬼一样,她自问待人还算是和善的,也出了当初教训了厨房里的一干人,并不曾对谁红过脸。便嘱咐了红娟,得了闲空,去下人堆里,打听打听情况,结果,打听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她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