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曾经可以了断今生尘缘的时候,诀尘衣救了他;当他被所有人质疑万劫不复的时候,诀尘衣抛弃他。

苍魇抚摸着他肩头散落的丝,字字都带着冷淡的笑意:“即使我要去昆仑堪魔,你也陪我去?”

船身微微一晃,代表他已经飞离了小船。

“我去买点吃的,你们呆在船上等着,休要乱走。”何欢咳嗽了两声,然后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望着苍魇,显然是放心不下。

不甘心?想复仇?

最惨烈的爱与最深刻的恨,到最终却是同一种颜色。

从惯常藏酒的地方刨出了老桃翁酿的最后几坛桃花露,苍魇信手拍开一坛,仰头朝喉咙里灌下去,心头的痛楚非但没有止息,反而愈加嚣狂起来。

他缓缓的爬起来朝前走了几步,马上就触摸到了地宫墙壁上雕工细腻的鬼面花纹。

“如果我把你们都变成了僵尸带到他面前,他会是什么表情?”倪戬笑得前仰后合,“我真想知道,如果我在他最恨我的时候杀了他,是不是能把恨带到来世呢?”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总之这些日子不可以踏出庄子半步就对了。要是有碰了擦了就快些回去后院让福伯包扎上药。”

何欢将脸埋进臂弯有气无力的回答:“嗯。”

“洗脸?”错愕和惊恐的神色在白潇潇脸上交替出现,“你这一脸的绷带怎么洗?”

“真是谢天谢地谢师父,她离我远点就算是行善积德了。”苍魇想弯弯手指,结果现自己还真比被烧成肉炭没好多少。

“这些年你总说改,可曾真有哪次真的改过了?”

但苍魇相信,他一定还在昆仑附近。

苍魇松了一口气,赶紧冲了一杯热茶端过去:“师父,你好些没有?”

咚咚咚。

说话间,昆仑已经近在咫尺。

“你看我像有事么?”诀尘衣伤在肺腑,又差点走火入魔,但他此刻的气色却是异乎寻常的好,就连寻常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和嘴唇都染了绯红的色泽。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等到一切都平息之后,等到一切都恢复如初……

“烫?烫死你就算为民除害了!”少女狠狠的踏着地上的稻草走回大锅边上,“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十锋师兄早就把那怪物打到魂飞魄散了!”

“此话怎讲?”

“祠堂?祭祀山神土地的?”乌集镇不像凤凰山,风调雨顺也不闹妖怪,好像来从来没有过大灾大难。这种地方香火要旺根本不可能。

“夏青城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诀尘衣的修为这么高,即使是被蛹乙附身留下的伤对他来说本也不算什么。就连苍魇这会儿都能活蹦乱跳了,他怎么还会……

死不瞑目。

玄清笑了笑,不置可否。

玄清利落的一个翻身藏到了巨石后面:“躲起来。”

苍魇端着三四样小菜爬下陡坡的时候,何苏叶果然挂在一棵古松枝头默默的愣。

“三年!”苍魇在地上跟快死的鱼一样蹦跶了一下。

“坐化登仙?”苍魇的哭声戛然而止,“坐化登仙是什么意思?”

“你师父腰上的锦囊里。”

红萼似血,包裹着紧闭成椎的白瓣。

满怀昙香直往脑子里钻。

黑白骨还是一言不,直接提气飞起来。

苍魇把牙一咬:“何必找什么姑娘,花魁巡街的时候大家都站得那么远,到时候行头一穿,纱纬一罩,谁看得清楚到底是谁!找个小子扮上都看不出来。”

你敢不敢对必须招呼你的人负责点?

正因为它是基础,所以枯燥乏味。

莫砚在外面,他自己却在画里。

白杨又称“鬼拍手”,向为葬树。

不,是天生就和桌面长在了一起。

“谁把你搬来的!”苍魇大吼一声。

“送信路上遇到妖魔了?”诀尘衣永远都是这付温和的模样,苍魇根本无法从他身上察觉出喜怒哀乐的影子,“在凤凰山替人平息血鬼降的是不是你?”

苍魇还在愣。

“物化随心转,万境自由。太虚源无端,不灭千秋。大道非凡志,俗情莫修。习我法门者,天资神授。”

“……”苍魇猛喘了几口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四周一片朦胧的粉红色迷雾,眼前除了红的花黑的土之外什么也分辨不清。

苍魇回头,只见全视之眼就像一颗璀璨的黑宝石自惜音眼眶里骤然脱出,闪动着火红色的妖光如同蜗牛一般缓缓朝床边一侧的石缝里钻去。

罗曼表情复杂,无言以对。

“不知道。”苍魇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确实不能分辨是不是那东西。

苍魇立即插话:“腐烂成那样,让你啃你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