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问你,陪不陪我去?”诀尘衣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他的掩饰落在苍魇眼里,却看得分分明明。

何欢一愣:“你想干什么?”

阳光越强的时候他的瞳仁就越显出金黄的颜色,像两颗琥珀似的,里面橄榄核似的瞳孔一览无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它终于记起来了。

诀尘衣杀了夏青城,却救了他,然后抚养长大。

他不恨倪戬,却恨诀尘衣。

上次他是从东北转到东南,这一次他摸着墙壁倒着又走了一遍,摸到西北角的时候手上忽然一空,他朝前一冲,整个人都落进了另一个石室里,一头撞在一个很重的方形物件上。

“夏夫人,我为复仇而来,而非讨情,我看你完全弄错了。”倪戬的嘴角轻轻的扬起来,“正因为青城还是我心里最重的那个人,而我并不想让自己有任何弱点,所以……”

“别闹,要是闲不下就去帮何欢订窗户。”夏青城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好像根本不愿向他提起这件事。

“你功夫不错呀!”夏苍穹小心的躲闪着他的攻势,心中暗自赞叹,就连一支笛子也能使出刀剑的气势,平日里见惯了孩童们滚地厮打,如今他夏苍穹才算是遇上了平生第一个对手。唉,只可惜何欢是未来妹夫,既不能弄伤他,还不能被他弄伤。

白潇潇石雕一样站住了,半晌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还没摸到绷带的边缘又吓得退了回去。

何欢无奈道:“那你想让师妹来照顾你么?”

诀尘衣微笑起来,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这次不怪你,是为师……必须要走了。”

苍魇重重的叹了口气,该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师父又跑出来吓人了吧?

“啊!什么事也没有,就是你受了点风寒,回来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苍魇望着屋顶开始瞎掰。

诀尘衣笑而不语,只是朝他碗里夹菜,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凸起的小山。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断崖上的积雪直垂下几十丈,就像一道流了一半就被彻底封冻的冰河。

“那……那我自己收拾。”苍魇知道倪戬的事情令他非常生气,但就为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训斥他一顿,怎么看都是没事找茬了。

他自己先种下了因缘,如今的果报统统都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对,这样才对。

“哼,谁说我们进不去了?我们之前也有弟子悄悄潜入药王祠,只是去了之后就在没有音讯而已。对啊!凭什么你就能见到那怪物的面?你这果然是不打自招,明明是你和那怪物串通了!”

“哦,他不在我这儿。”何苏叶忽然间又是正襟危坐,“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找他做什么?”

“药王?听起来是个好神仙啊,怎么会惹晦气?”

“那就挑你想说的吧。”

从小到大,师父在他眼里都是最强大的存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化光为剑指划为符,无论是什么精怪魍魉都敌不过他。六大派之内,即便是人数较少的极乐宫也有数万弟子,而仅有三个人的水月洞天仍能占得一席之地,只是因为诀尘衣。

苍魇赶紧回头。

苍魇总算想明白了。

从兵器与铁甲相互擦刮的声音看来应该是官兵。

“这菜色何解?”何苏叶刨了刨面前的红辣椒炒青辣椒。

“不答应就算,你就趴在这里当个桌子凳子什么的也满好。”何苏叶倒头又要睡了。

苍魇脸色都吓得惨白:“为什么要一个人过日子!师父……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这是什么?蛹乙?为什么……为什么……”苍魇百思不得其解,蛹乙本来附在罗曼身上,现在怎么会到了诀尘衣那里?

像期待着鲜血的恶魔。

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风吹云动,月影一时昏暗一时清明。

三人面面相觑。

“好,我也不喜欢那套掉书包的玩意儿,就叫你何医师。”苍魇艰难的捂着胸口的伤从床上把腿挪下来,“好心提醒你一句,再扎就没法吃了。”

苍魇松了架势,扭头扑到诀尘衣怀里:“不练了不练了!苍魇累了,师父抱抱!”

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自行做出动作。

三人立刻踏上了归途。

苍魇用正常的姿势把问仙挪了个位置,然后轻轻点头:“我终于现它的好处了。”

整个水月洞天都静悄悄的,没有半点活气。

诀尘衣才是真正的心淡。

“你进来干什么?”玄清现他在看自己身上的创伤,很明显的皱起眉头,把衣服扯起来笼住肩头,“出去。”

“你用过须弥山的三花聚顶,那就再用一次。”

“顶~~~~算了……休息会儿再顶……”

嚓!背后传出利爪撕破包袱的脆响,接着就是炎龙碎片坠地和血鬼降的血肉被烫到焦糊的味道。苍魇只觉得后背被人重重一推,忽然间四仰八叉的跌出了迷雾之外。

才照到了几丝阳光,血鬼降本能的松了松爪子想躲避,苍魇趁机一把将它扯离,抛向墙角的瞬间旋身把半截炎龙飞踢过去,噌一声将它钉在了天雷网阵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