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朔自然是休息不成的,西陵王府门前来了一队人马,太子带着三公主荣华来府,接南宫朔去龟滋国。

他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咧咧地往官道中间一站,伸开双臂,想拦住香溢,哪知马太快,香溢根本没瞧见这个矮托托的花拐子站在路中间,更没勒缰绳,可是,这匹久经沙场的骏马却是个有灵性的东西,它居然在踏上花拐子的一瞬间,前蹄高高扬起,直接从他头顶一纵而过,吓得花拐子抱头趴在了地面上,身上滚出无数个馒头来。

“主子,恕奴才斗胆说一句,其实您的举动并无不妥之处,要知道这件事情放谁身上,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主子今天做的就是一个正常男该有的举动,主子要是什么也不做,反而让匪夷所思了。”小肥拎着灯笼前走一步,安慰着他。

香醍江,二里开外一座不高的山头上,蓝衣铁甲,金盔黑璎珞的蓝正图骑着他那匹赤焰宝马,越过波光粼粼的江面,望向茜香国国都,心里像是燃了一团火,让他一刻也静不下来。

“是!”

南宫王慢慢转过了身,眼神里闪烁的那丝锐气没有逃过简洛恩的眼睛,看来他猜对了。

“小鹤?小鹤?”

“她身上有剧毒,离开这里她随时可能复。”南宫朔口气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凌绝顶上。

“战书?!”众人见他手中捧的东西,均是一怔。

西陵沣看着依真哭丧着脸,颤巍巍的样子,心头火起了又灭,他宁愿这事是巧合。

高公公神情一僵,随即答道:“是,皇上。”

西陵沣‘嗯’了一声,一把丢开了桌子上那本书,将四屉食盒一对一打开,摆好,顿时内室香气四溢。

那男子古铜色的脸略微一热,说了声:“好,把它包起来吧。”

南宫王的这些官话,让太子眉峰一儊,碍于身份他唯有沉住气,忍了忍问道:“南宫王,骊山书院的机关本王早有耳闻,今日这些场面话先不说,我且问你,今日盗贼已经拎着刀进了麒麟阁,所谓的机关重重是否能保‘冰魄琉璃’万无一失,本王很是怀疑,要是国宝有个闪失,你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说着太子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那把匕,走到南宫王面前,‘咣当’一声,刀,仍在了他的脚下。

简洛恩怎么也想不到,南宫王说的供血之人竟然就是躺在冰棺里的依真!这股特殊的香气他识的。

封孤城只好强忍着笑意,提步堵在了她的面前。香溢惊恐:“你想干嘛?”眼睛四处瞟瞟。

门外除了雨声似乎还有脚步声渐近,依真随手灭了火折,将密奏揣进怀里,回头想寻个藏身之处,抬眼望去,屋内除了一张桌子便只有眼前这个壁炉洞里还能容下个人,她没做多想一猫腰钻了进去,想不到壁炉后面空间很大,她没敢往深里钻,只贴着墙站好,听外面动静,来的人好像拿了个东西又匆匆走了。

良久,她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拖的时间太久了,古书被西陵沣带走,听刚才太子和西陵沣的口气,八成是活不了,另一个童子古画人呢?黄绫子会在他身上吗?

“你,你怎么知道?”依真一时有点懵。

“郡主请息怒,都是奴才教导无妨,这孩子刚来,还不懂规矩,要是有得罪郡主的地方,就请郡主责罚奴才吧。”依真见师父为了自己低声下四地求北山飞雪,心里更是窝了一团火,她挣脱了方典籍的手,站了起来。

西陵沣下了台阶直径走到依真的面前站住。

赫!难怪抬眼只见里裤,原来外挂在人家手里撩着呢。

“不,我不回去,除非你告诉我你是谁?还有那些孩子呢?既然他们活着,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里。”

果然,不大一会儿,从窗户里‘嗖’第一声,扔出一包东西来,正落在依真藏身处不远,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馒头。依真此时已认定花拐子说的话是真的。

依真是最后一个到久著道的,书箱本是空的,没什么分量,可是她第一次背,跑着追人,这一路东倒西歪,碰的身上骨头疼。正当她站在队伍后面龇牙咧嘴时,只听前头领队的童子大喊一声:“行礼!”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改天我帮你打听打听,咱先不说别人的事,你来这里不单是为了看看我吧?”

书院布局相当雅致玲珑,房前殿后飘着淡淡的荷香,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高一低进了前门。踏上十四个台阶后便是大殿,正门口,一排八根玄色云龙翔凤的望柱,上千小块透雕栏板将大殿的轮廓凸显出来,龙头分立四个角落,整个大殿气魄恢弘,巍峨庄严。

“是,主上!”主上回身坐在了太师椅上,依真垂站立在一旁。

“李管事,这殿内的规矩你比谁都清楚,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弱小的家奴呢?”

“我早就听到了,其实这一路我们后面都有人跟着,那个李管事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装作不知道,开始我以为他们是一道的,我还纳闷呢,买个家奴居然还雇个保镖跟着?后来到了门口,身后的跟着的人就消失了。我就明白了,他们一定不是冲着我们俩来的,这个李管事定然不简单。天也不早了,睡吧睡吧,等明天早上起来看看再说吧,单是做个家奴也没什么可怕的,即便是国师剜心,也不会今夜就动手的。”

“难怪连只鸟都知道我叫什么,看来盯着我还不止一天了,我还当他是好人,呸!真他妈的倒霉!”她对着地上啐了口唾沫,刚想站起来,忽觉脖颈一冷,她僵住了,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恶人先告状,依真气不过,就顶了起来。

侍女替先生正好了椅子,他这才侧身而坐,凝神静气,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脉搏上。依真只好老实地躺在那里,虽然很想睁开眼睛看一下这位小先生是何模样,怎奈眼睛肿的只剩下条缝隙,朦胧中只见一个侧影,和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她扶着云鹤坐上去,两个人偎在一起打了半天的摆子,渐渐身上有了些热气。看着云鹤的脸蛋红的有些奇怪,霓裳一摸他额头,火烫火烫的,就知道坏了。

茜香国百年基业始于德仁皇帝。

许久,那袭白衣丽影一扬手抛了那把红伞,轻哼一声,广袖回转之际,一排银针疾射而出,没入对面孤岛上那棵历经沧桑的松柏树干上,波光中隐约可见竖行苍头小楷:相聚之邀约,轩车何故迟?

果然,没多久,西陵沣陪着九王爷来了,霓裳被丫鬟扶着坐了起来,冷冷地寒暄了两句,九王爷知道她因当年投亲被自己赶走一事一时绕不过这个弯,也不便多解释,只是告诉她花泽府邸正在加紧筹建,不出时日定来接她回府去住。

西陵沣送走了九王爷便去了书房,直到夜深时分,才回到东厢房,他恪守着南宫朔的疗方,脱了外套长衫,坐在床边给霓裳运真气疗伤,见她并没有拒绝,终于安了心。

一股真气缓缓代入体内,霓裳顿觉浑身有了力气。

足足一个时辰,西陵沣才收了掌,见霓裳面色好看了许多,不由得快慰地笑了笑。

“饿了吧?我去厨房端点东西来,我们一起吃。”

霓裳点了点头,见他喜出望外地走出门,伸手摸了摸挂在椅子上的那件长衫,果然,里面有几颗珠子和几枚金叶子,作盘缠这些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