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塌陷进水里的亭子底部,躺着昏迷的依真和北山飞雪,依真手里还紧紧握着扎进北山飞雪胸前的那尾羽箭。封孤城摸到出水口,果然没错,他一把抓住依真的手臂,毫不犹豫捧起她的脸,将嘴里的那口气渡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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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沣听完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太子的意思,太子背过身去,良久说了句:“事关重大。”西陵沣会意,随应道:“臣明白!”

她看着静悄悄的后院大门,一步步走近,只觉得蹊跷,突然,她顿悟过来。坏了,这道门不是李管事让奴才们特意打开的,而是北山飞雪已经捷足先登了!她竟然也选了北方,而且动作要比她快很多。

“好,我来问他!“北山飞雪忍了这口气转身看着花依真说:“花依真,你可有胆量跟我一赌?”

当年正值茜香国国王岁寿辰,周边1个小国前来朝贡,大殿内各国使节带来他们推举的绝世奇才,当殿就国事辩论一较高低,一场辩论整整进行了三天三夜,轰动朝野内外。最终,西陵沣以博古通今之文采舌战群儒,无人能及夺得桂冠。为此,被当今圣上钦点为骊山书院御用先生。

另七个童子早已了然如心,依真第一次听关于入殿童子的事情,原以为就是一份为达官贵人跑腿的差事,想不到条件如此苛刻。要想在这里混下去,就得想办法过这一关才好,否则一切努力都为泡影。

依真突然上前伸出手,一寸,一寸,颤抖着握住了悬于软弦之上的那只修长的手,她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你!”

依真傻了眼,印象里花拐子好像没跟她说住在哪里,就以为花拐子睡厨房,眼看都到了门口却进不去,忍不住懊恼起来,刚想返回,突然听到屋内好似有响动。

依真一歪头,只见每个门口各站一个童子,动作整齐划一,均在洗脸整理髻。

“你这个死货!”他一把扔了手里的扫把,掐住依真的肩膀喊道:“还以为你早被剜了心!快进来,快进来!”

随身带来的书童和家奴,只负责伺候主子,传传书单,像进藏书阁翻书,借阅之类的活儿,需找大殿的童子,只有他们才持有藏书阁的令牌。

“醒了,就起来吧!”不知何时,主上和封孤城已经来到床前。

“回李管事,他晕过去了。”

依真回头望着黑黑的门愣了半天,听见李管事的脚步声渐远,才回过头,花拐子正挑着马灯四处打量着这间屋。原来这里是个厨房,一溜大灶靠北,对面是几张宽实的案几,厨房用具则贴着墙挂成一排。

依真愣了一下,像见了鬼似的,急退两步,夺路而逃。

弹弓打人一崩一个包,疼的要命,身后的那个孩子脑门上被崩出了血,依真本欲求饶,忽见树上飘下几枚落叶,她一时兴起,抬腿用了些内力扫了过去。

依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香气,熏香里隐隐约约似乎有些淡淡的沉香之气,难道这船上有患心悸之人?

她不知道往前走会怎样,可是她知道往后退会怎样,身后仿佛有个恶魔张个大嘴在等着他们俩。

花泽王府晚饭后,管家权叔照例带着几个护院围着王府前后院巡视了一遭,没现有任何异常,便到王爷的书房门口恭敬地报了一声:“禀王爷,平安无事。”

艳阳洒下一抹赤红,由山道崎岖的松林里蜿蜒而出,由上而下直至江边,十里红妆,如此声势浩大的送亲队伍非皇亲贵族莫属。就在青纱帐内那些青色盔甲蠢蠢欲动之时,送亲的队伍却在岸边停了下来,驻足不前。

“主上请留步,属下还有一事禀报。”封孤城边说边暗自观察主上的神情,那药应该已经挥作用了。

南宫王压了压腹部的阵痛,儊着眉头问了句:“还有何事?快说!”

“主上,您让我看守的小童子,她,受伤了。”封孤城的语气并无半分慌张,却让南宫王为之一震,他当然明白封孤城说的童子是谁,花依真是他为爱子精心圈养的血种,她要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他弯腰一把揪住封孤城的衣领,喝道:“我要你看好她的人,怎么会这样?谁伤了她?人呢?”

本来到这里找主上就是拼死一搏,看到主上如此紧张,这下封孤城倒是安了心。

“主上,人我已经安置在风雅堂。”

此时南宫王才现不远处风雅堂的后门站着丫鬟香溢,他疾步往风雅堂走去,说了声:“清下人,不得让闲杂人等人靠近风雅堂半步。”

“是!主上!”其实封孤城之前早已将风雅堂的下人打干净了,唯一留着香溢在把门。

主上没有理会香溢的行礼,直接推门而入。

风雅堂的后室是间茶轩,,屏风后设有喝茶的客室,安静的茶几上只点了一盏油灯,两旁是宽大的软榻,依真和北山飞雪正躺在软榻上。

南宫王进门现这个光景,甚是意外,他眉峰一动,扭头看着封孤城。封孤城自知主上想问他什么,赶紧回禀:“今日童子应试,北山郡主加入了赌局,没想到在麒麟殿两人相遇,打了起来,触动了机关,双双受伤,引动‘冰魄琉璃’玄鸣,被大批守卫军包围,误以为进了窃贼,属下无能,只好出手相救。”

封孤城隐去了他们厮杀的过程,更不敢说北山飞雪是被依真扎伤的,他怕主上追问起来,很多事情就纸里包不住火了。

南宫王听完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上前抬手摸了摸依真的脉搏,又翻过她的身子,看了看那个圆形的箭洞,蓝莹莹的血迹未干,人还在昏迷中。

北山飞雪箭伤在前胸,倒没有依真伤的那么重,被封孤城点了穴道后,自然也是人事不省。

南宫王起了身,在不大的茶室里来回踱着步,他在权衡此事,一个小童子受伤怎么都能瞒过去,可是加上北山王家的郡主,这件事情可就大了,要知道北山家的人各个都是人精,想瞒过他们不容易,麒麟阁的事情要是泄露出去,后患无穷,必须赶在太子之前动手。

“封侍卫!”

“在!主上!”封孤城上前一步。

“将这两颗药给她们喂进去,抱她们进石门。”南宫王掏出两粒绿色小药丸,交给了封孤城,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封孤城将药给她们喂了下去,让香溢进来,分别抱起依真和北山飞雪,跟着主上往石门走去。

石门被推开,冷气迎面袭来。

“将她们放进冰棺,让朔儿给她们缝合。”南宫王吩咐道。

“是!”封孤城抱着依真走了进去,这扇石门他是第一次迈进来,虽然有些好奇,却也不敢四处张望,直奔中间那口冰棺,冰棺一侧,南宫朔淡然处置地站在那里,看着封孤城抱着依真一步一步走近。

两个人眼神交汇的一瞬间都有片刻的停滞,却谁也没有想刻意避开对方的眼睛,直到主上说了句:“封侍卫,把她交给朔儿,你到前殿等我。”

封孤城应了一声,将依真轻轻放进冰棺里。一侧,南宫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当他看清楚躺在冰棺里的女子是依真时,着实吃了一惊,伸手刚想将依真耷拉下来的手放好,却被封孤城的手及时地隔住了。南宫朔一愣,抬头冷不防对上了封孤城那双警觉的双眸,虽隔着一口冰棺,两个男人的对视的距离不过半尺。南宫朔脑海里轰然似有千万张画面一闪而过,他抓不住,也想不起来,只好立起了身子,扬起下巴淡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封孤城放好依真后起身,冷冷地看了南宫朔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香溢被留了下来,南宫王出门之前交代她,“配合世子尽快缝合好伤口,收拾好后,本王会带她们离开这里,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香溢哆嗦地应着,一旁的简洛恩忍不住接话:“伤口缝合后,最好不要移动,不然很容易撑开伤口。”

“这点你不必担心,南宫家有特制的药,伤口缝好给她涂上,我回来之前一定要弄好。”说着,南宫王拿出一小瓶粉色药膏放在桌上,转身出了石门。

简洛恩示意香溢扶起依真,将她上身衣服褪了,准备手术。

他回身拿起缝合器具,就听见身后香溢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