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书哆嗦着嘴唇说道:“启禀世子,因,因今日应赌局之需,奴才们领了黄绫子就去各自的方位隐藏,奴才想来想去,也也也,也只有这里比较隐秘,没想到……,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太子殿下开恩,世子饶命啊。”

等她跑到后院门口时,现昨日还有值更护院把手的后院大门今日竟然大开,值更护院都不在,难不成他们早已接到口谕特意打开大门?

“我说过,今日不是你我的赌约,我不会承诺你什么的。”

谁让人家名头大呢。先别说他跟当朝太子的交情有多深,也不问他背后那位多么赫赫有名的爹,单凭他本人才华盖世这一点就足够了。这还真不是方典籍阿谀奉承他,这件事情是方典籍本人亲眼所见。

作为教导师傅,这样的场面话肯定是要说的,倒不是针对依真。

那双手悬在软弦之上,余音悄然而止。

摸到门前才现厨房门上也挂着一个偌大的铁将军,泛着冷光。

“胆子不小,竟然跟本侍卫较劲!还不快梳洗去,小心屁股挨板子,你瞧瞧人家那几个童子,再看看你这德性!哼!”

花拐子接着还想打第二下,被站在那儿的依真伸手抓住了扫把,花拐子这才现门旁有人。

经过皇上殿试的各位世子拿到准许令牌,便可带着书童入书院耕读,聚贤楼虽有他们的房间,不过世子们大多在别处陵设别院,一年也进不了书院几个月时间,更多的时间都在别院住着。

还有弟弟,一想到他依真心里有些酸楚,两年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个子一定也长高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爱哭了吧?

依真只觉得脸麻木的很,接着是耳朵失聪,她挣扎着想要跪好,偏偏此时从脚底板窜上来一阵麻痹,身子不受控制,她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没等依真答话,花拐子直接把她拽了进去,只听身后‘吧嗒’一声,落锁了。

“依真,有吃的了。”

花拐子坡脚追不上依真急的嗷嗷叫,他刚刚欺负小叫花子得了胜,现在又让小叫花子看了笑话,没了颜面,便耍起狠来,弯腰拾起弹弓来崩依真。

卑俗之人燃一君,,气味污浊,如盘香焚烧;只有心清闻妙之人,才能人香合一,按说此香气如此独特,燃香之人必是一位灵台湛空,心性纯良之人。

淅沥沥的小雨一直在下,霓裳拉着云鹤的手艰难地蹒跚在山石路上。喘息间,她抬头透过雨幕看去,远山连绵不尽,却在冰冷的雨水里变得很安静,变得很单薄,变得很寂寥,渐渐地变成了她一个人的悲伤。

她摸了摸怀里那个小锦囊,仿佛又回到了昨晚的饭桌上。

良久,四野又恢复了原有的空寂。

依真好奇地往前凑了凑,怎奈金身佛像太高,想看清楚只有抬脚上香案了,果然,这个高度看着正合适。她刚抬起头,头顶上方那个悬浮的晶球突然绽开了七色光圈,映的依真身子后仰抬手遮住了眼,没想到那只手臂竟自动上扬,像被无穷的引力吸住了一般,身子也被那股吸力吊了起来,渐渐整个人都悬了空。

依真从未经历如此场面,她想惊呼又不敢,只好扑腾着身子,用力蹬腿挣扎,哪知越挣扎引力反而越强大,继而头顶晶球出‘嗡嗡’的玄音。依真被这个奇异的景象吓的毛骨悚然,全身血液上涌,血管仿佛要爆开了一般,手臂上那道疤痕疼痛欲裂。

依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自己不被这晶球吸死,也会被门外守卫军砍死,情急之下,她摸出母妃当年留给她自毙的匕,用尽全部气力往上挥去。

只听‘当啷’一声响,匕落了地。

上面的引力瞬间消失,依真几乎垂直跌落下去,屁股实实在在地摔在了那堆贡品上,机关触动,四周飞蝗般的暗器袭面而来,她只有连滚带爬往下跳,躲避不及只觉肩膀一麻,一个大趴摔在了地面上。

门外,传来守卫军高声呼喝,纷涌而来,依真顾不得后背疼痛,就势滚进小门,却没能立刻逃走,肩膀的麻痛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先伏在那里。

冲进门的守卫军‘呼啦’一下包围了整个大殿,无数双脚带起的尘灰从小门下方的缝隙里漫了进来。

守卫头目目光炯炯地仰视着上方的晶球,见安然无恙,方才打了一个手势,众守卫军会意,拎刀四散边边角角搜查起来,不一会儿,只听一个守卫兵跑过来报:“韩将军,这里有把匕。”

“快拿过来!”

“韩将军,这里有血迹。”

“嗯,窃贼定是受了暗器之伤,跑不远,给我仔细搜。”

“是!”

依真震住,韩将军?难不成此人就是从前追杀自己和弟弟那个黑衣人韩将军?

凶手!我杀了你!

依真顾不得疼痛,悄悄掀开供桌一角,她想看清这个杀她全家的凶手是何模样,偏偏这个韩将军背着身子,供桌前面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那两条柱子般的腿。

“报,韩将军,没有现窃贼的踪影。”

“包围藏书阁,关闭骊山书院所有大门,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调禁卫军前来,给我继续搜!一旦抓住,格杀勿论!”

“是,将军!”

依真不敢再待下去,她忍着剧痛,身子伏在软梯上一寸一寸往后退着,借助软梯下滑之势脚终于踩到了地面,她暗暗松了口气,扶着墙正欲转身,不想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堵住了她的嘴,拖着她往黑暗的角落里走,那只手力气奇大,带动后背伤口让依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随即强压住,不敢出任何响声,更没敢做丝毫挣扎,她很清楚头顶有一屋子要抓她的守卫兵,任何一丝响动都会把他们引来。同时她感觉到身后那人动作也是极其小心,不像要立刻至于她死地的感觉。

她倒退着,顺从地被身后的那只黑手拖到了一个角落,那人确定依真不会大叫,这才松了手,慢慢板过依真的肩膀,四目相对,那人慢慢落下蒙面。

“封……,

“嘘……”依真的嘴又被堵上了,可这声嘘让依真有流泪的冲动。

她怔怔地仰望着比她高出一头身着黑色披风的封孤城,在黑暗的空间里,他那双闪着珍珠般光泽的眼眸带着异样的神采。依真张了张嘴,想问他:你怎么来了?”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有些闷,一阵刺痛从后背传到前心,一张嘴喷出一口血出来,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封孤城拦腰将她抱住,侧过她的身子才看清楚后背插着一羽尾箭,渗入数寸,青衣已经湿透一片,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依真倒在封孤城的怀里,人还有些神智,只是感觉全身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她无助地看着封孤城,只觉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头顶的守卫军开始大搜捕,纷沓在楼梯上的脚步震得灰尘四起,外头有火把的光亮。

封孤城抹了下依真嘴角的血,手上血迹隐现一道蓝莹莹的光,他放在鼻子下嗅一下,脸色顿变。‘妖蓝!’这种毒早已在江湖灭绝,如何会出现在这大殿之上?来不及细想,他抬手封了依真的穴道,拉上蒙面,抽了身上的披风,将依真裹了抱着就朝黑暗中走去。

依真不知道这软梯下面还另有一个通道,封孤城抱着依真顺着通道左拐右拐,转眼到了藏书阁二层外窗台,刚想纵身而下,不想,怀里的依真挣扎了一下,封孤城收了足,依真无力地伸出了一只手,对着空中抓着,封孤城知道她疼的厉害,只好握住她的手。

“依真,你忍一忍,我定想办法救你。”

“不,封侍卫,我这个样子,不能,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不然,你我都有危险,放下我,你快走吧。”

依真用尽力气挣扎着,她想推开封孤城,封孤城知道她的用意,说了声:“不用担心。”用力将她往怀里一带,飞身跳了出去。

封孤城怀里抱着一个人自然不敢直接落地,借窗台外那棵千年老槐伸出的枝干,带着依真跳上了树,那棵老槐树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重量而有丝毫摇摆,封孤城落稳了脚,便觉身后有人,反手一把锁住了那人的喉结。身后那人除了出呜咽声之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封孤城松了力道,他已试出对手没有任何功力,自知不是追杀他们的人。依真脸上的盖着的披风被那股力道甩开,苍白的小脸露在从树叶渗透出来的月光下。

“依真?”身后那人轻轻叫了一声。

“古歌……”依真微弱地应着。

原来古歌古赋他们拿着黄绫子并没有去藏书阁,自从古棋摔死后,童子们都很畏惧这个地方,古歌便出主意说藏书阁门前有棵树,不妨到树上藏着,要是见到飞雪郡主来了,就躲着不吭声,要是见到依真来了就直接跳下去。他们俩盼着赌局快点结束,好早点回去吃饭睡觉。没想到第一拨等来的就是北山飞雪,带着丫鬟奴才杀气腾腾将藏书阁翻了个底朝天,两个童子蹲在树上看的一清二楚,包括后来依真赶到,他们原想下树找依真,没想到后面四个丫鬟追到,逼的他俩又缩了回去,四个丫头的话他们自然也都听到耳朵里,怕的要死,就更不敢出声了,只想着等天黑人散了,再悄悄溜回九间房。

没想到顶楼麒麟殿突然乱了起来,守卫军和禁卫军涌出。将整个藏书阁封了严严实实,他们蹲在树上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封孤城带着依真跳上了树,封孤城蒙着面,他们俩自然不认的,当看到他怀里抱着脸色惨白的依真时,两个童子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