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个月后,春绪身上的浮肿更加严重,夜里笨拙地丈夫的帮助下换衣服,她伸出手戳了戳自己已经像是房梁一样粗的腿,出现了一个凹陷的深涡,半天还没有恢复。叹了口气,她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衣,然后心里有些不好受。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春绪还是个小姑娘才刚订婚还没嫁人,浮竹家的老三,十七大少爷就曾经很是难得地给他并不待见的未来妹夫兼上司一个相当中肯的忠告,就是以后的日子,别让他家小妹有机会在喝完第一杯酒之后来上第二杯。

春绪以前听过这么一个形容,说肚子像吹气球一样涨起来了。对于这个说辞,她一开始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是自从过了四个月开始显怀之后,她不得不正视这句话的正确性。

害喜的症状持续了一个多月,而这个时候春绪的肚子也开始真正大了起来开始显怀,虽然平时穿着宽松的和服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但确实和原来有很多不一样。

时至八月,天气到了最是闷热难当的时候,春绪平时体质寒凉,但如今到底是个孕妇,身体状况不比以往,也时常觉得不好受。

春绪就算是有些郁郁,但为了肚子里那个,也要强打起精神。

“请师傅答应。”晋介抬起头,看着春绪并不是纯黑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妥协。

平子见她这副样子,也懒得再刺激下去,若不是真的有要事身,他肯定会跟着过去看蓝染夫妻的笑话。吹了个口哨,甩着袖子,平子哼着现世传来的西洋乐曲,悠闲地向外走去。

路痴是种病,而且终身难以治愈,就算春绪经过婚后十年生活的锻炼可以顺利从自己家走到瀞灵庭然后来到二番队,但是剩下的路程还是算了吧。

这一个瞬间,他为这个苍白的女子惊艳了一把,但是更让他心惊的是她的敏锐。

问题是,在和平而安宁的西一区润林安,这种好身手也是没什么必要的。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空鹤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脑袋蹭到她的胸前。

夏天的院子里开满了花,春绪为了侍弄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如今她是必须要锻炼自己才不外出工作,但是还是把生活安排的极为充实,从各个方面让自己不寂寞不空虚。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不同的,就是夫妻双方都是死神,这时候两人同住一处就完全没问题了。只不过春绪虽然曾经是死神,但是“曾经”二字放在那里“死神”这个称呼就是浮云,完全没有用。

看来,娶回家的这个妻子,比他一开始的预想中更让他满意。至少,从婚礼时颁的那张任命书就能看出来什么,虽然一直在行使副队长的权力,但是平子可一直没有给他副队长的实名。就像春绪当初对他求婚时列举自己好处时说的那样,她的身份对他是有裨益和帮助的。

最特别的应该是春绪平时不吭不哈经常住在番队就是一年半载不回家的五哥秋太,他送给了春绪一只乌龟,正确的说,是一只融合了义骸技术的机械乌龟。

当时的许醇真心没觉得有什么亏的,茫茫然摇摇头,让许久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揭过此话题。

真是一对儿有趣的小夫妻,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也许会有人这么想。

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像是不断流的水滴,时间久了,再硬的东西也能打出个洞,还不算碳酸盐反应。

“春绪阁下,在最后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已经无法坐起的阿尔侧了侧头,然后笑着说。

“怎么了,春绪阁下?”听到春绪的反应不对,视神经已经退化不少的阿尔问道。

“你和你们家平子队长到底结了多大的怨啊,还值当的你这么编排他。没有的事啦,宁毁一神社,不毁一桩婚,你们平子队长虽然脑残但是还不是无脑儿,”春绪吐吐舌头,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出来平子的来意,然后迅转移话题,“四枫院迦耶香大小姐给我送来请帖,让我去参加她和京乐佐野的正式订婚宴,这是一种表态,我不能不去,但是也不能一个人去,看看到时候你有没有时间,咱们一起出席。”

对于浮竹十七附加上的“未来三舅子”这个身份,蓝染有时真想不顾形象挑下眉。

直接忽略了那个被问话的男人才是今天相亲真正的男主角。

如今距那次大庭广众之下的宣言已经隔了四个月,每次相亲不管对象是谁到最后都会变成闹剧。而春绪现在也是债多不愁虱子躲了不挠,反正已经把京乐家得罪了个彻底,也不怕其他家,对不满意的相亲对象是各种明嘲暗讽,自己和夜一落得愉悦。

“浮竹小姐,请留步。”背后传来的是春绪并不熟悉的女声,优雅动听,婉转悦耳,标准的大家闺秀。

春绪送走他们也觉得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头,想想现在就得操心这种事,虽然自己不排斥嫁人但是也没恨嫁到这种饥不择食的地步。

只不过还真没见过这么个能自己下地搞种植的,虽然是规模不大而且全为了自己的嘴。

“然后呢?”春绪不为所动。

这招是真的铤而走险,就是按照中国传统那说法“破而后立”,直接开始用那把从自个儿肚里生出来的刀,然后直到撑不下去自动倒下,把所有的体力榨干,取极限。

这次春绪没去天一居,她深知熟人办事反而尴尬,随便承人家的情总是不好,再加上知道蓝染应该也是尸魂界土著,于是春绪选择了日本料理店“山南家”。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看着自家一脸坏笑的三哥,春绪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来吧。”

在冬至前她辞了职,虽然林七妹和大厨极力挽留她,但是她还是选择走,毕竟她现在做事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既然觉得不是很合适,那就结束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听了春绪的话,十七也是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抬头看了看天。

“咳,”听到这儿春绪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用袖子掩着嘴假咳一声,然后说,“不好意思曳舟队长,都是我的缘故。不怕您笑话,我这人天生路痴,最认不得路,这次从流魂街回家,全仰仗五哥才能回到家。”

但问题就出在许醇高三下学期,那时候的她一心二心只想着那两所学校,想着给自家父母脸上添光,而且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心心念念只有“学习”、“成绩”这种事,天天精神高度紧张,刷题的度和数量连她班主任看了都觉得怵,在摸底考试后找过她谈话,但是那时候的她没有听。

“嘿,浦原大人,您从来搞过来这么大一块儿蓝钻啊?这么大个儿,能卖个好价钱呢。”浦原布置结界的动作很快,春绪头也不抬就对再次走进门的他说。

仔细的看着对面人的反应,十七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毕竟这人给他的感觉太危险,而这个时候,虽然不明显,但是可以他却有一种危机感。

“算了,阿尔,指望死神大人帮助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弱者可能性不大,咱们走吧~反正夜色正美,就算有几只虚也就是消遣,姐姐我都能搞定,说不定沿途还能欣赏到黎明的破晓之光呢。”拉着阿尔的手站起来,春绪拍打拍打裙子上沾着的土,然后摇摇头准备离开。

调戏完朽木大少春绪一身轻松,回到自己家,在偏屋翻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装备,然后将东西放到主屋的门廊上,走进屋脱了外衣不换睡衣,躺在榻榻米上休息。

就是单纯的直觉,他觉得蓝染惣右介这人深不可测,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

更重要的是,春绪现,自己从心底里,还是想继续唱歌的。

而这边,大夏已经单手拎着那个弱鸡少爷,正准备一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而自己是她的佣工。

但是她也知道,时间是不可逆转的,就算是如今的日光正好,但也不是百年前的那一缕。

打点好满身的行头,春绪顺手拿了一块儿上午优里送过来的点心塞嘴里就走。

那妇人用帕子捂着嘴格格娇笑起来,虽然媚人但是丝毫不显做作,春绪见她穿着一身做工相当精致的中振袖,知道这价值不浅,虽然是流魂街的整,但是那风姿也是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