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林盯着她的肚子瞅了一眼,说:“这可由不得你,怀上孩子,不结也得结。”

秦青出来的匆忙,只套头穿了件毛衣,下面是条盖脚面的呢子裙,厚重的羽绒服一脱,顿觉像是没穿衣裳似的,脸一红,嘤咛一声钻入周家林怀里。

周家林把秦青掳到她的卧室,捂住她的嘴,将她禁锢在自己和门板中间,沉声说:“你再说一句不跟我结婚的话,我就弄死你。”

秦青拖着酸软的双腿进了浴室,前几回都是他抱着她冲洗的,今次独个儿站在蓬头下,顿觉清爽,然而瞄到盥洗台前的大镜子时,止不住红了脸。两人翻云覆雨的时候,周家林没少刺激她,其中最爱的地方便是在这镜子前,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与她的香艳盛事,弄得她意乱情迷,哀哀地低泣。

周家林挨着秦青坐下,说:“托福,还不错。”

秦青敲了敲酸的腿,说:“你买了没场合穿,浪费钱,就图摆家里好看啊?”

“你他妈的滚蛋,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女的眼睛生在脑门子上,看一眼心里憷,我每次说话都得掂量掂量,特不爽快。”

秦青有气无力地冲他挥手,说:“那就过完年再回去好了。”

“你在这儿等我,别偷着跑。”周家林把她放下,压了压她的肩膀,命令道,声音带了颓靡,却不容人拒绝。

侯磊砸了砸嘴,说:“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我听说了一桩趣闻,给你解个闷子。”丁一白拿了把椅子坐下,说,“说起来,这算是你惹下的一笔桃花债引起的。”

周家林正被人扶着往外走,一只胳膊毫无生气地垂着,听到这声骂,直起佝偻着的腰,轻轻推开搀着他的人,抬腿踱过来,说:“我踹的。”

宋玉润瞟了一眼,问:“这就是?”

“是你说要走的。”秦青又退了一步。

周家林又靠近几步,说:“不过没关系,我还有百八十把,你尽管偷。”

秦青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呢,只怕这辈子都做不到。”

“我就说她包的饺子好吃。”小四儿回他。

秦青暗中松口气,说:“没,熬夜来着。”

周家林低笑:“你傻不傻,说什么信什么,我有钥匙。”

周家林面色微冷,声音也极为严肃:“没有任何基础的人,若想要一样东西,就得肯下苦工,还要有个不变的信念,哪怕是死,也要把那东西弄到手再咽气。”

秦青检查了一圈后才现家里有客人在,是周家林的那个小徒弟,她瞅了他一眼,见他坐得端正,略低着头,大概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突然抬眼看她,她吓了一跳,忙别开眼去,脸上腾地就红了,她可没忘记那晚的事儿,这小家伙目睹了她的狼狈。

秦青神情萎靡,腿脚还软着,掌心倒是不出汗了,听她说得伤感,点头嗯了一声。

此时已经八月份了,天气依旧又热又燥,晚风吹在脸上,仍是暑意十足,她从包里拿了片湿巾擦汗,薄荷绿茶的清香给她混沌的大脑注入一丝清明。

“没听出幽默感来,倒觉得有点冷。”秦青瑟缩了下身子,挖苦道。

小四儿仍是低着头:“师父说画得不好,得练。”

秦父不乐意听了:“我闺女举世无双,人长得好,又聪明,还做得一手好饭,包得饺子皮儿薄馅儿大,味道好。”

老夏感慨了一番,拍了拍小四儿的头:“好好学吧小子,下得功夫还是不够,有师父肯教,多好的事儿,把握机会啊。”

秦青不太想回答她,可又拉不下脸,只得淡淡地道:“今天我姥姥生日,我哥哥跟他都多喝了几杯。”说着拿香皂洗了手和腿脚,本想洗个澡的,但想着家里有两个外人,还是忍忍好了。

秦母并未注意她的不快,指着案台上做好的菜说:“叫他们别玩牌了,赶在十二点前开席,这些,这些,都端上去,大碗的你端不了,让你大表哥来。”

从硬件上来讲,宋玉润的确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两人有很多共同话题,且相处也算融洽,当然要排除他的这班朋友,她不是爱热闹的人。

可人已走远,她的声音淹没在空气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了心境,带了换洗衣物去洗漱。氤氲的雾气蒸得镜面模糊不清,她伸手抚开一道,水流顺着淌这下去,划出一道道印子,镜子里头映出一张脸,面色粉红,眼波湿润,薄唇微肿,平滑的肩头烙着一排牙印,彰显着被蹂躏过地颓靡,她弯腰撩起一捧水泼到镜子上,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那后来的几个呢?”

那团影子静默了两秒,突然出声:“刚才那人是谁?”

宋玉润一来,众人便可下筷了,有人替他摆上杯子满了酒,又要给秦青和小艾倒果汁,东道主却拦住了:“第一杯,都喝酒,女士第二杯喝果汁,来来来,给嫂子和娘家妹子倒上酒。”

秦青傻眼,这是人生头一遭遇到求爱,而且是赤身,才相互缠绕完的时刻,她只是渴望被疼爱,被这人填满内心的空虚,却没想过要跟这人长相厮守,她想了想,说:“家林哥,你不必因为和我这样了而要对我负责任,这事儿一个人又做不成。”

周家林闻言微微一笑,出去拦了辆车回家。刚才宴席上多喝了几杯,后来又去池子里泡了半天,酒气入心,烧得他难受,于是嘱咐司机开慢点,那司机是个热心人,见他歪侧着头斜靠在椅背上,问了句:“酒喝多了吧?”

秦青思忖:“恐怕没时间,改天吧。”

周家林忍着冲动,慢慢推送,她的温热紧致包裹着他,令他绷得额头青筋直冒。秦青渴望得久了,却没尝到那份幻想的美妙,反而有种怪异的感觉,下面有些疼,有些麻,还有些烫,却远不及胸乳带给她的感觉强烈,她本能地推拒他,手掌抵在他遒劲有力的胸膛上,状似推,实为爱抚,周家林狠了狠心,用力挺进去。

隔了一会儿,周家林听见秦青小声说:“家林哥,我有点冷。”

周家林揭了杯盖,现边沿儿上有道清晰的唇印,粉色的纹路,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他看了半天,杯子在大手里转了几个圈,唇印再次转到眼前时,他凑嘴过去,压着杯口喝了一大口豆浆,是有股子豆腥味儿,这家店不地道。

秦青跑得太猛,心都要跳了出来,这会儿说不出半个字,只是看着周家林愣。

周家林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说:“我皮厚。”

春庭见劝不动,骂他傻,完了回自己屋里看书去了,周家林就在厢房的炕上躺到天黑,夜里倒没再往外跑,因为病了,高烧,烧得人都迷糊了,抱着舅妈直哭,眼泪成串往下掉,还不停地说胡话。

老头儿摸了手电筒去找村里的医生,把人从被窝里拖来这边给打了一针,又折腾到天亮才消停,春庭困得要死,觉得这个表弟真烦人,那么大的小伙子了,还哭。

后来周家林真没去学校,跟着老爹上了工地,听说还是不听话,打架斗狠,好几个人围着都不是他的对手,老娘唉声叹气,说这孩子这么不省心,以后可怎么办。

那时他也想,这个表弟真的就那么废了,不想这么些年过去,周家林没长歪,原先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现今变得粗犷孔武,半点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

春庭想得快要睡着时,听得周家林跟他说话,他猛地一惊,转过头来,问:“你说什么?”

周家林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心事讲给表哥听了,那边听完,瞪着眼骂他:“你这做法太不厚道了,这事儿人家父母还不知道呢,你把人一清清白白的姑娘搞大了肚子,让她的脸往哪儿搁,她爹妈怎么见人?”

“我想让舅舅去提亲。”周家林盘腿坐起来。

春庭动动嘴角,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事儿你可得掂量仔细了,我爹那人脾气爆,要是知道你干了这么个事儿,肯定又要削你一顿,你做好准备吧,你咋就把人姑娘给那个了呢,虽说这个时代不同了,男女关系解禁了,不如旧时候严苛了,但也不能这样啊,家林,你这人真是和别人不一样,什么都不怕,我跟你嫂子谈恋爱的时候,手都没敢摸,直到结婚才做了全套。”

周家林脱了衣裳钻进被窝,说:“看见她就忍不住,我碰了她,就会对她担责任。行了,我睡了,你不回去?”

春庭打了个哈欠,说:“不回了。”说着翻身睡了。

炕烧得太热,周家林盖不住被子,又燥得慌,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抽烟,想起手机还在袋子里扔着,想去翻出来瞅瞅,又不想动。

初二早上起来,果然下了雪,舅舅和舅妈起得早,待小辈们起来时,院子里的雪已经扫干净了,早饭也端上了桌,春庭去逗弄儿子,惹得小家伙咯咯笑,表嫂嫌他身上凉,推他:“你别把冷气过给他,昨儿晚上身子烫呢,这屋里屋外的温差太大了。”

春庭把小家伙提起来,说:“我儿子金刚之躯,能怕这个吗?越是保护的好,越是娇贵爱生病,儿子,待会儿带你去堆雪人,你妈是笨蛋,啥都不会。”说着托起小家伙往上抛,接住,见周家林过来,又往他身上抛,叫道:“家林,接住他。”

周家林稳稳地把人接住,也抛了几回,小家伙快要乐疯了,待上饭桌吃饭时,仍缩在周家林怀里不肯下来,嘴里念叨着:“舅舅,还要。”

周家林捏他的鼻子,说:“一会儿的。”

吃过早饭,舅舅把周家林叫去东屋,自己在炕上盘腿坐了,面前摆着个盛了糖果瓜子的盘子,他瞅了一眼周家林,说:“有事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