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菜木耳香菇吧,明儿中午过来。”秦青用手臂撩了撩头。

秦青接道:“大概是这意思吧。”

秦青见他这么大喇喇的样子,吓得心都要跳了出来,这人真当别人是空气呢,她想也不想,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去关门落锁。

小四儿按照师父教的法子,把之前不懂的问题罗列出来,一起拿给他看,然后他逐一讲解回答,完了他再联系自己所悟,融会思考,突然感觉豁然开朗,许多天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如今如履平地,心中的兴奋和激动难以言表,只崇拜地望着师父,见他光着脚,只穿了件灰色的沙滩裤,裸着上身,肤色黝黑光亮,宽肩阔背,锁骨处有道长长的疤,但不显恐怖,反倒更填男人雄风。

秦母拉他去沙坐下,冲秦父道:“你快别摆弄了,这黑灯瞎火的,你那老胳膊老腿登什么高,摔着了怎么办!别逞能了啊!我再给家林打个电话去。”

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搞呆了,没人说话,小乐忙挥舞双臂驱人:“好了好了,没事了,大伙儿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今儿我是做东的,可劲儿玩,别客气。”说完上前握住秦青的手,把她半搂半拉地弄到角落里,有个平日相好的人也跟了上去,另有几人推着珠珠去了外头:“你傻啊,有什么憋不住的火也别跟这儿撒呀。”

秦青差异地看他,面上尽显迷茫之色,宋玉润忽地捏住她的脸颊,死死地盯着她问道:“你说,你这个样子,到底是装的,还是天生的?”

秦青撇了他一眼,说:“对于她们来说,你的年龄有点大了。”

陈默来的时候,大家刚刚下工,一群人还捂着汗湿的工服,隐隐泛着酸腐的味儿。她一点也不嫌弃,跟着他们一起往工棚去。

秦青麻利地戴上胶皮手套,往洗碗池里挤了一长条洗洁精,不做声。

小四儿抬头,一张脸苦哈哈的,咧嘴道:“好难。”

秦青未回答她,却反问道:“你又是谁?”

秦青长舒一口气,低头见小侄女扔傍在她腿上,正仰了头瞅她,她心思一滞,问道:“康潆,你看什么呢?”

这事儿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并非是她早熟看透了世事,而是那个年轻的媳妇儿被丈夫打破了头,一脸血的样子把她吓得差点丢了魂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为此,姥姥特地用勺子敲着铁锅在街来回走,替她喊魂儿,声音悠长神秘,久久地回荡在秦青的记忆里。

“那没事了,明儿再说。”秦母说完回了房间。

秦母正要说话,突听大门开了,然后跨进来一人,秦母看清那人,又叫了一声:“你一大清早的干什么去了!”

宋玉润却盯着她不放,但见她除了面色不愉外,并无半点其他摸样,他索性靠在椅背上,更加专注地看她,这么过了半天,秦青终是受不住,迎上他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道:“你再不开车我下去了。”

三人很快就到了牡丹苑,宋玉润率先推门,然后抬手将两人请进去,不大的包厢,做了六个人,四男两女,圆桌上摆了三份烤鱼,边上一溜儿的小盘菜,另外还有几瓶开了封的白酒,搁在桌子正中央。众人原本在热烈讨论着今日趣闻,乍一见来人,骤然停了下来,静静注视着秦青和小艾,又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宋玉润。

秦青叫喊不及,已被他的孟浪淹没,身上的衣物在迷乱中褪了个干净,只余了件底裤挂在脚踝处,晃悠悠地欲掉不掉,那人腾出手来摸了个计生用品戴上,掐着她的腰挺进去,动作粗鲁狂放,却是情色十足,秦青用手抵着他的胸膛,试图减缓他劲霸的度,然而招来的是更猛烈的冲击,撞得她心尖儿颤抖,不由得迭声轻叫,又羞于如此,撤了手捂住嘴,将呻吟掩住。

“其实这倒是个好活儿,既睡了女人,还赚了钱。”

秦青乐了,宋玉润又问:“你有个哥哥吗?”

周家林应声,转而掐了一把。

秦母说:“这么多饺子,你知道哪个是?快点端出去。”

出门遇见周家林,手里提着豆浆油条,身上仍是昨天的毛线衫,外套都没穿。那人看到她,停了脚步,淡然地打招呼:“上班去呀,吃早饭了吗?”

她的生活开始变得充满涟漪,经常有男孩子在路上堵她,有的递上一封情书,有的则陪她走一段,秦青感到害怕,她不能理解这些人的行为,她只是觉得恐惧,秦母向她陈诉过,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个都是魔鬼,一定不要接触,否则必会毁了她,她会考不上高中,考不了大学,一辈子蓬头垢面窝在小巷子里。

秦母递给她一个香蕉,跟她话了会儿家常,秦青一直不动声色地窝在一旁,书却没再往后翻,耳中听着两人说话,后来听到周家林,她神思微顿,缓了缓,才又翻了一页。

“他那公司你去过了?怎么样?办公室大不大?”秦母用牙签插了块苹果,转身送到女儿手里,目光却看着陈默。

“嗯,不算太大,毕竟公司的人不多,大空间算浪费么,不过里头环境很好,是家林哥自己设计的呢,这阵子在竞标一块土地,要建度假村,人人都忙得厉害,家林哥说应酬太多,总喝酒,胃不舒服,这不,我熬了大半天的汤,想给他补补身子,哪里想到他又出去忙了,我就只好来家里等他了,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回来。”陈默羞赧地笑。

秦母听她这么说,心想,这俩人估计是谈上恋爱了,大概上回她跟周家林提了那么几句,他上心了,于是笑着说道:“他这公司刚组建,人手少,事儿又多,忙起来没黑没白的,可难为你了。”

“没关系啊。”陈默声音清亮,柔婉动听,“男人就得有份事业做,儿女情长这种腻腻歪歪的活法,我也不喜欢。”

秦青忽地抬眼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啊?”陈默神色一顿,面上微红,说,“已经有段日子了。”

“多久了?”秦青继续追问。

秦母打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人小姑娘脸皮儿薄,都不好意思了,看你的书去。”

秦青面无表情地把纸笔收了,合上书,起身回了房间,鞋子也没穿,光着一双白嫩的脚,地板凉凉的,渗入脚板心,激得她打了个颤,那两人,到底谁在说谎?

陈默被秦青问得楞,心里明白是不该撒谎,但直觉上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她望着她的背影,心下不禁生出些惆怅,周家林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算得是青梅竹马了,大概关系很近的吧,也许她已经知道她在瞎扯了,但不屑于拆穿,所以摆出那么一副瞧不上的神情,她心里暗道糟糕,面上的笑容已快挂不住。

秦母见秦青又不分场合地耍小性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旁人聊得好好的天,也没招她惹她的,她这又是甩什么脸子呢!但陈默在这儿,她不好火,转头瞧那姑娘,看她低头绞弄手指,模样儿略显委屈,她拍了拍她的胳膊,说:“你那保温瓶里是什么汤,我听你姨说你厨艺特别好,尤其是煲汤,赶得上大饭店厨师的水平,哪天也教教我。”

陈默闻言抬头,说:“是广府汤,我外婆教的,阿姨我给你盛一碗尝尝,我带了很多,家林哥也喝不完的。”

两人抱着保温瓶去厨房拿碗倒汤,嘀嘀咕咕又说起熬汤的食材和火候来。

周家林和销售部的经理魏源正陪了一群人在会所里潇洒,包厢里欢声笑语不断,其中掺杂着女人柔柔媚媚的撒娇,酒杯里的酒没了又添,魏源臂弯里搂着一小姑娘,低头跟身旁的人讲话,如同熟识多年的老友,周家林和另一人在聊时势,俩人没喝酒,光顾着抽烟,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扔了八九个烟头,闲话了一阵,说到这次招标,那人道:“下周二评标,你们这庙虽然小,但资格还能排得上号,我估摸着前三名应该有你一个。周老弟,你在业界内口碑不错呀,不少同行提起你都赞一句。”

“那是大家抬举了。”周家林拿过杯子来给他倒上酒,说,“我年轻气盛,诸多方面做得不到位,全赖兄弟们帮扶。”

那人微微一笑,说:“可同行是冤家。”

周家林也笑,说:“冤家尚未到路窄时。”

那人眯着眼喝了口酒,岔开话题:“老弟不叫个人来陪?”

“心里有人。”周家林往后一靠,两指夹了根烟,凑到嘴边吸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