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诊断一下骨头有没有断!”宋玉润冷眼看她,指头又在红印处戳按了两下。

侯磊立刻同意,说:“我没白疼你一回啊。”

小四儿哎了一声,匆忙冲了冲身子,拽了浴巾胡乱擦了几把便穿上衣服出去:“师父,我好了,咱走吧。”

饭后秦青收拾碗筷,小四儿要去帮忙,被秦母拉住:“你姐姐今天犯了错,被罚洗碗,别人不许搭手,来,咱们坐一边儿看着。”

小四儿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心中蒸腾起来的一腔热血已是冷如寒冰,平时总盼着在技艺上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这楼如此难爬。

待她丢了垃圾回来,见着刚才和她相撞的女孩正在自家对面大力砸门,边砸边喊:“周家林!周家林!我知道你在家,周家林,你开门!”

周家林正举了手准备砸门,门却忽地开了,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眼前,均是俏生生地摸样,只是大的脸上带着迷茫,小的吊在大的身后,正含怯又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他心中微动,往前迈了一步:“小姑娘好。”

周家林私下里找过她一次,再次跟她确认关系,她想都没想,就断然推拒了。两人之间的这段纠葛是孽缘,当断则断,不断必受其害。周家林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两眼,看得她心里毛,她本想挺起腰杆来,却变得更加萎缩,渐渐就低了头,没多会儿,就听见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呼地松了戒备,抬头只见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刚才他那眼神很可怕,像是要吃人。

两人气喘着相互纠缠,忽听得门外一声响,秦母高声叫道:“青青,家林走啊?”

秦母本想反驳,但又压下了话头,说实话,她的确有那么一点后悔,若不是从前严防女儿早恋,天天死盯着她的私生活,大概她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她呆坐了半天,心里微叹,凡事都有两面性,一面坏一面好,稍微处理不当,就失了平衡。

小四儿讷讷地收回思绪,埋头往嘴里扒饭,内心仍是有些微的震荡,像是偷窥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小艾迭声应道:“好啊好啊,我们都等半天了,快饿坏了,多谢你啦。”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抿嘴儿望向秦青。

周家林低笑,把人抱起来,自己坐进沙,让她坐腿上,并褪去了她的外套,掀了毛衣摆摸上她的后背,大概是因为汗渍的缘故,柔滑细腻的肌肤带了几丝媚骨的诱惑,慢慢地浸染了他粗糙干燥的掌心。

另有人笑道:“待会儿更舒坦。”

宋玉润道:“不,只对你说过。”完了笑了笑,又说,“你很特别,而且的确很漂亮。”

周家林把人捞起来抱住,大手拂过她光滑的脊背,直到圆润的臀,托着试了试,弹性十足,果然一手能握!他狠狠地揉了两把,惹得秦青叫唤,“家林哥,你别,别。。。”

虽是不大愿意带周家林参与她的私生活,但耐不住秦母的唠叨,只得领着他去了两场吃货宴,席面上的人大多是点头之交,而且三教九流,也适合替他寻对象,然而因为那晚的尴尬事件,她始终存了一份难言的心思,既想推出他,又想亲近他。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变得忽远忽近,忽明忽暗,一切由着她的性子来,她高兴了,便逗上一逗,她不喜欢了,便把他丢弃到一旁,任其自生自灭。

秦青下来的急,没换鞋,棉毛拖鞋护不住后脚跟,冷风一吹,立刻就透了,她却忍着不回去,生怕途中遇上周家林,又搞得自己心里不自在。

秦青跟周家林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而且她曾经是周家的常客,但彼此说过的话不过百句,因为爱好不同,他们从小就不在一块儿玩,后来周家林先她一年进学,两人之间更像是横了一道鸿沟,从无交界点。

侯磊忍着气,终于掰开她的手:“你们这些小姑娘都是怎么回事?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陪你胡闹,你老这么缠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家去!”

小姑娘还是掉眼泪,却不敢揪扯他的衣裳了,只说:“是你跟我哥说,让我有事尽可以找你的,我现在有事啊,我让你陪我见见朋友嘛,她们老早就想见你了。”

侯磊面无表情,声音却极为严肃:“我那不过是客气话,说说罢了,而且我也没想到他这位妹子这么拎不清事儿,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一泼,可能会毁了我多年来的梦想吗!小姑娘,往日看在你哥的份儿上,你多胡闹都无所谓,这回真是太过分了,行了,再说一遍,回家去,以后别来找我了。”

女孩不可置信地看着侯磊,不大确定这位好好先生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就为了那个被珠珠称为绿茶婊的女人吗,看来珠珠说得没错,她的狐媚手段的确高明,她几下擦干眼泪,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么,也不过尔尔。”说罢扭身走了,娇俏的小腰身透着无所畏惧。

侯磊无奈低叹,心里惦记着秦青,见那姑娘招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他又返回来。

秦青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装,心情也平复过来,坐在角落里跟小乐和徐欢聊天,侯磊找了一圈才找到这边,几步跨过来:“两位女士,可否借师妹同我说几句话?”

小乐不厚道地笑了笑,说:“好啊,师兄~”

侯磊听她语气带了调侃,顿时瞪眼:“你们别信那个疯女人的话,秦青是我同门师妹,我钦佩她的才华,根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要不是看那个珠珠是个女的,我早抽她了!损我清誉!”

小乐见他怒气冲冲,忙安抚他:“师兄息怒,息怒,师兄请坐,珠珠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大好,她平时挺平和一人,这中间大抵是有啥误会吧,师兄您别生气,徐欢,快给师兄看茶。”

徐欢应声,跑去沏茶,侯磊挨着秦青坐下,歉然道:“师妹,都怪我。”

“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你这茬,也会有其他的由头,这杯酒总是要被泼的。”秦青淡笑,“正好天气热,降降温,也让我反省一些事。”

小乐笑着插话:“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啦,师兄,你多大年纪?”

侯磊老实地答道:“三十。”

小乐一拍手:“哎呀,正当壮年,介绍个女朋友给你吧,包您满意!”

侯磊吓了一跳:“女人都这么喜欢做媒婆吗?你这样子太吓人了。”

“哎,我又不是介绍个恐龙给你,你怕个什么?我们家阿欢啊,人是温柔贤惠,心地善良,我瞅着师兄这玉树临风的气度,觉着你们俩真是良配,不信你问秦青。”小乐说得一本正经。

侯磊急急摆手:“多谢了多谢了,我事业未成,不想被旁的事情分心,这个师妹是知道的,我有个项目正在做,这个不完,我不成家。”

小乐细细看了他几眼,叹道:“你没福气。”

侯磊连连点头赞同她的说法,待徐欢端茶来时,感觉在座的三人气氛有些诡异,但她没那么大好奇心,就没问,几人随便聊了些话,那边便开始散了,三个女人去小乐家夜谈,事先,秦青给家里打了个不归宿的报告,又让小乐和徐欢作证。

徐欢应付完秦母的询问,咋舌道:“秦青,你妈妈现在还管这么严啊!”

秦青应道:“没,大学毕业之后好多了,就是最近这才这样的。”

徐欢刷刷脱了衣裳,只留贴身内衣,拎着姣好的身段一步三摇地在两人面前转悠:“哎,不是我嘴碎哈,你妈妈管得太多了,从吃穿住行,到跟人交往,样样报备,换我我早疯了。”

小乐却说:“我倒是羡慕秦青有人管呢,我爸一出差,就把我随便往亲戚那里一扔,我觉得我没长歪了,真是祖上积德了。”

“得,各有各的苦。”徐欢往沙上一倒,“等我有了孩子,就放养,除了替他把把方向,别走了歪路,其他一概不管。”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做得到才怪。”小乐给两人倒了点酒,“我姥姥说,做母亲的最难了,嘴里说的狠,心里却恨不得把自己当成儿女的垫脚石。”

秦青怔怔地听着,不搭话,只是默默地喝酒,后来喝大了,没管住嘴,把这半年来生的事儿跟两人说了,说完之后,三人相对无语。徐欢为了烘托气氛,早把灯关了,这会儿一静下来,只余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还有六只幽幽闪光的眼睛。

徐欢咳嗽了一声,打破沉默:“说,说实话,我也,也有这种。还做过好多次春梦,嘻嘻嘻,梦见跟咱们大学时候的校篮球队队长,哎呦,那感觉,真,真是说不清。我又不敢跟旁人说,怕人家说我淫荡。”

小乐突然哈哈大笑,吓得两人都是一惊,只听她笑道:“这事儿叫事儿吗?妹妹们,你们还活在古代吗,这有什么可忌讳的,这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啊,我早在高三的时候就跟人那个过了,你们俩out了。”

徐欢听小乐这么说,很是震惊,“啊”了一声,僵着声音问道:“你不是原装的了,难道不怕嫁不出去吗?听说男人都是有处女情节的。”

“现在不讲究这个了,妹妹,别那么传统啦。”小乐揉着她的脑袋说道。

“不,我要保持,秦青,你也别想太多了,要不就跟他得了,你们都做过了,万一你嫁了别的男人,被老公现你不是处了,他心里存了疙瘩,会对你不好的。”徐欢拉了一把秦青,小声说。

小乐横插过来,说:“别听她的,秦青,别因为这么点儿事搭进自己的人生,这真不算啥,充其量就是剪个指甲盖的事儿罢了。”

秦青捂住脸,叫道:“你们俩别说了,我现在可害怕了,成天期望时间能倒流,我妈现在已经现我吃的药了,要是她知道了真相,我真怕她会气死,或者气死前拿刀砍了我,我高中那会儿抄了几情诗,被她看见了,就罚我跪了半下午。”顿了顿,又说,“我那阵子真是鬼迷心窍了,就像着了魔一样,什么后果都没想过。后来悔得要死,跟他坦明了过错,然后想正正经经地谈个男朋友,可努力了很久都不成,我对那个人喜欢不起来,现在的日子被我搞的一团糟。”

“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跟你说啊秦青,有这方面的需求很正常,别压抑自己。但找老公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必须要一个各方面都匹配的男人,还有,他赚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你花多少。”小乐又给她续上酒。

徐欢嘟囔:“小乐你不要给秦青灌输你那套理论了,我们都不赞同你,你以后也不许这么乱来了,思想开放是一回事,身体不能胡整。这事儿摊我身上,我也怕,别说秦青了,她那脑袋,有时候比我还拎不清,顾及的又多,光她妈妈那边,就够喝两壶的,不过秦青我挺佩服你,你竟然真敢啊。”

秦青喝了一大口酒,自言自语似的问:“我该怎么办?”

小乐丢下酒杯,用力扳过她的头,令她同自己对视,语调不清的说:“抛开其他不论,秦青,你晓不晓得你那邻居哥哥的为人?他是不是跟你玩玩的?要是他纯跟你耍的,就一脚踢开,他再缠你,你就拿刀子捅他,不过要是他人好,也真心喜欢你,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姥姥说,找个知根知底的男人结婚,要比半途认识的陌生人靠谱,虽然我不大赞同这个说法,但老人家的话,有时候也挺对的,哎,也有不对的时候,我姥姥就是话多。”

几人越说越乱,最后握着酒杯七扭八歪地躺着睡过去了,秦青做了个模糊的梦,梦中的徐欢和小乐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嫌烦,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又看见珠珠拿酒瓶子抡她,一边砸一边喊:“给我看看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