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德宣帝长得并不像,就这一双眼睛,没有完全睁开的时候,也让人觉不了和姨娘的相似处。

林如浅轻轻一笑,他在书院被人排挤的时候,可没人告诉他,他有什么前途可言?而且还是一个皇子来担忧自己耽误了他的前途。

就这么点压力,还失态……林如浅真想让他看看后世的高考,那才是一个鸭梨山大,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壮观。贾政这个算什么,至少还有祖辈的庇佑,就算童生试不小心出了错,还可以靠着父辈的面子,直接来一个殿试。说不定皇帝一看,是忠臣的子嗣,给赐一个官职,不用科举了。

“等一下六皇子醒了的话,记得给他准备一些好吞咽的稀粥,对身子好。今天的药,也要记得让六皇子服用。”林如浅对新进来的管事宫女桃儿吩咐道,“不能为着殿下说苦,你们就放过他。这是药,定要看着他喝完才是。”

林如浅看他可怜兮兮的,摁了摁他的被角,“小臣是殿下您的侍读,自然只有跟着殿下的份。”

所以林如浅猜测,是不是曹雪芹只是窥见了这个世界的一角,所以创作了这本书?

林如浅当然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不要他们服侍,自己沐浴好了,整理一番,戴上几件简单的配饰,随着领太监去等候皇帝的宣召。

他淡淡笑一下,山长很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眉头还是不能舒彻的展开。

院门口突然有人回答:“他去教书了,谁来陪你们玩?夫子都要是很严厉的人哟,学的不好,可是要被打手心的,要是再不听话,就脱了你的裤衩打屁股,你怕不怕?可还愿意让他去当夫子?”

林如浅不敢相信,怎么说搬就搬?还是搬来和山长一起住,他不是一直说很烦小孩子的吗?

他那天晕过去之后,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头上裹着厚重的纱布,靖峰只是被打了一顿,他体格好,把身上涂了药揉开伤口就没事了,见林如浅醒过来,握着他的手一直哭。

而且伤在头部呢,谁知道有没有破相,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记性差了怎么办?要是伤到什么神经组织,古代可是没有能治疗的手段的。那他怎么办?

坑顶上传来年轻学子的哈哈大笑声音,听上去不是赵朦松,那是谁?和他有过节?那靖峰呢?靖峰真的受伤了吗?

林如浅看着正在飘白色烟雾的小香炉,说:“山长这里的香味让人闻了想要睡觉,一定是安神用的;而夫子那里的香料香味太重,不是花就是果子的味道,馋的我睡着了都要流口水。”

男生家家的,喜欢甜的东西,真是有够那个什么的。林如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觉得微星夫子更喜欢你来做他的弟子才是,你们都喜欢的甜的东西。”

能在白露书院读书的,家里必定非富即贵,即便是有寒门子弟,也绝对有所依仗。

古来官场如战场,半点不假。

靖峰只是被劈晕了,少年的手劲哪里大的了哪里去,不消半刻,就悠悠的醒来了,捂着自己的后颈,“我艹他大爷!嘶……”

只是柜子,靠着他这边的柜子要完整一些,少年那边的似乎关不上门,里面隐隐约约是个黑色的包裹。林如浅眉梢动了一下,“你这边的柜子是坏的,等一会儿我找夫子帮忙订好。”

可现在他已经站在了白露书院的山上,山路腻滑难走,他人小腿短,夫子看他这幅模样,弯身将他抱了起来。

他来到古代,能做什么呢?四书五经不会,琴棋书画不懂,就是仗剑江湖他也手无缚鸡之力。看现在这个身体的居住环境和刚才获得的一点信息,应该是某个名门大家的庶出少爷,得宠还好,老爹去了能分到一点财产,现在他是被自己爹给厌弃要扔的远远的那种啊。

“涂总管……”

“林侍读!你怎么敢!”

“让开!”林如浅憋着一口气,他从小就练习功夫,虽然不像靖峰那样万人敌,但对付这些孱弱的宫人也是足够的,拉过前来拦他的宫人,几脚下去,或是一个手刀,全部砸晕在地上,把最凶的几个收拾利落了,其他的宫人自然不敢上前,你看我我看你,任由林如浅踹开门直接进了殿。

正殿没有人影,林如浅了狠,怎么能就这样罢休,抓住一个宫人的领子,“六皇子在哪里?我今天要是看不见人,你们这崇明殿也就别想要了!”

“林侍读……在……在后殿右边……”

林如浅甩开他,直直的闯进他说的那里,小小的房间没有声息,听不出来生了什么,被林如浅撞开的时候,里面才传来两声压抑的低呼声,被绑在柱子上气息奄奄的人不是六皇子水溢是谁?

“殿下,您受伤了吗?”他手指有一点颤,赶紧松开他的绳索,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水溢额头有一个大包,正在往外渗血,脸上也好多地方都是青的,嘴角破了皮,已经晕了过去,软软的倒在他怀里,刚被林如浅抱住就痛醒了过来,脸皱在一起,“好痛……”

“殿下!”林如浅唤了他一声,他轻轻的嘶气,应该是身上还有伤口,“别睡,臣带您回去。”

“如浅哥哥……”六皇子瘪了瘪嘴,眼睛红了起来,“好痛……我好痛。”

“我知道,回家就好了,臣给您上药。”林如浅柔声安慰他,心疼的不得了。

“慢着!我让你带着个贱种走了吗?!”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小小的孩子,黄色的锦衣,身上装戴不俗,眼神狠戾,“你算是什么东西!?父皇给你一点甜头,你就当自己是个玩意儿!?这贱种是我一手抢来的,我就是要他死!”

六皇子身子微微抖,好像是怕的不得了的样子,看着林如浅的眼睛里面带着小小的惧意和退缩。

林如浅的词典里面从来就没有别人打了脸,还把另外一半边脸凑过去的道理。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犯人!

他冷笑一声,就这样半抱着水溢的姿势,往前走了两步,轻蔑的看着七皇子,而旁边的宫人根本不敢上前半步,七皇子孤立无援,唇色惨白,“你……你敢对皇子无礼?!”

林如浅一巴掌扇过去,打的七皇子耳鼻都是鲜血,想起他对水溢做的残忍行径,真恨不得将就用那把匕在他脸上划上两道。忍了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的高高的,重重摔在地上。

“这才是无礼。”林如浅低嘲了一句,才抱着水溢,直接出了门,崇明殿上上下下竟然没人敢阻拦他,就这样放任他带着水溢离开。

“如浅哥哥,你为了我,这样得罪七皇子,我……”六皇子吸了吸鼻子,钻进他的怀里,“为什么如浅哥哥会对我这么好?”

林如浅不知道他身上伤势如何,不敢随意动他,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是不是像七皇子说的那样,因为……如浅哥哥是我的哥哥?”六皇子并不看他,声音低低的,像是不确定,又像是非常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