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西廊下五嫂子的独子贾芸拍贾宝玉的马屁,特意送了两盆白海棠给他。贾宝玉一时兴起兄友妹爱之念,一盆送给黛玉,一盆便送给了探春。

明明没有结果,又何必……

紧接着,王夫人也来了。看到贾宝玉半身有血渍渗出,顿时哭得泪落如雨。贾母也看得老泪纵横,狠似地对探春道:“三丫头,叫你太太收拾东西,咱们娘儿几个带了宝玉便回金陵过活,也省去在这里受气的份儿。”

探春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带着翠墨出了门,站在院子前面想了好半天,还是往潇湘馆去寻黛玉下棋。她的棋力比二姐迎春稍有不如,与林黛玉倒在伯仲之间。下棋,也要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况且她与林黛玉又一向谈得来。

贾宝玉更是毫不掩饰,击节赞叹:“唱的好戏”

“反正当归和半夏要重新抄,她们知道这个是林平之就行了。”翠墨赧然一笑,却仍然在写下一个“林平之”的时候,再度画成了墨团……

探春总觉得那一眼似乎颇有深意,暗自思量着,也许水溶有什么公事,自己留在这里倒有些不便,于是主动开口言去。果然,这一回,水溶脸上虽微有不舍,但没有再留客,甚至不曾像往常那样,亲自送她至二门。

“听说你与她交好,她去世之前可有什么异相?”水溶沉吟着问。

“啊?”探春觉得心脏里被猛地撞击了一下,像是承载到了他的悲伤,竟觉得有落泪的冲动。虽然极少听水溶提到他的父亲,北静郡王是袭爵,老王爷似乎去世得很早,所以水溶不及成年便袭了王位。按理说,父子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看起来父子之间的感情,应该相当的深。反倒是北静太妃虽然健在,水溶也晨昏定省,并未或忘,但母子之间的感情,颇有种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意思。

好酒探春忍不住赞了一声,不用水溶再劝,便又饮下一杯。贾宝玉看得有些担心,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慢些饮,莫醉了。”

“这花新采,小王替三姑娘带上罢。”

哼,你会做戏,我难道就不会了么?咱们就只当人生只若初见,互相问候,说些“今儿天气真好”的客气话罢了。

贾宝玉笑道:“三妹妹,你若是生为男子,便是个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栋梁。可惜环弟才情竟是不及你万一,真是造化弄人,明明一个娘生出来的,怎么会差那么大?”

探春急忙劝慰:“姑父出仕后也没在姑苏,你若冒然回去,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倒不如留下,姐妹一同作耍。再说,又不是外人家里,是你外祖母家呢”

小丫头鹊儿忙站起来回道:“还是流血不止……”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幸好是咱们俩,若是被宝姐姐、大嫂子她们听了,准要好一阵儿的打趣。”

探春捏了捏袖子里的几两碎银,这就是自己全部的积蓄,离五百两可真够遥远的。

探春摇头:“明儿我想法子跟了二哥出去看看,早早拿回来才能放心。”

探春得了账本,暗自窃喜,脸上却仍是淡淡的模样,根本不给李纨过眼,只管让侍书随手收了。眼看着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正待叫众人散了,忽见赵姨娘带了小丫头进来,手里捏着一块手帕子,一脸的气势汹汹。

抬眼看时,吴新登家的听了竟没二话,接了对牌就走。心里顿时打了个突,急忙叫道:“你且回来”

下雪要吟诗,腊梅花开了要作词,再得了水仙、鸭梨之类的花果,又有说法,唯有探春渐渐觉得腻烦,对自己起社之举,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还不是大观园揽事儿的时候,他央了我去跟琏二哥说情,揽了个活儿做,这次是特来谢我的。”

要忘记水溶,原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有个贾宝玉,时不时地提醒着探春。盗版小说是没心思写下去了,只能天天临帖子。每天入睡前,都觉得手腕子酸得抬不起来。

忠顺王?探春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忽然跳了起来。红楼里宝玉挨打,可不就是为了那条琪官的汗巾子?想必琪官是忠肃王爷身边的红人,和那位王爷之间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

再看水溶,站在这两个美男子身旁,竟是半点也不逊色。

“那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