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收获之后还要碾压脱粒,获得种子,这些事自有寨民来做,王森乐得悠闲,坐在打谷场上看大家劳动。

“这是淮安府派来的同知大人,叫王森出来迎接!”贾同知的贴身随从挥舞着王森的名刺大声嚷嚷道,三人一听是府衙上派来的同知老爷,急忙跪在地上叩头,口中连称恕罪。

见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贾知事开颜一笑,“庞知县,现在有人向淮安府举报你贪赃枉法,吞墨朝廷赈灾款项,可有此事?”

“地头蛇?”

王森就这么站着,王先见此,也没敢出声,倚在门边,几次想开口说话,却都被王镇凌厉的眼神吓得生生咽了回去。

从淮安来的账房先生看到王森如此铁腕,嘴角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王森一眼,“孺子可教也。”

“在下需要资金支持。”王森干脆挑明了说,“展农桑,劳力银钱是大问题,由于连年水旱,流民甚多,可以组织起来开农田,至于这银子,在下是捉襟见肘。所以……”王森一笑,“苏老板可以占有股份,从中获利。”

“父亲之命,芸娘虽不敢违背。但是……”6芸娘面红耳赤,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王森也觉得自己这样问话有些唐突,说到底6芸娘今年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孩子,自己这咄咄逼人的架势把她吓坏了。

“好!”少年说着跑进屋子,屋中隐隐有人影晃动,传来一串椅子挪动的声音,想必那6谦老岳丈早在屋子里听得清而且真,却依旧端着架子不出来。

“爹爹,我和王兄还要谈论诗书……”见苏丁山要走,苏秉恩大喜,急忙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说道。

“有效力了!”王森大喜,那苏大少爷也大喜,这样活泼的蛐蛐,他还是少见,急忙移开瓦盆,将一只金背黑头的蛐蛐放进去,“这只乃是我从山东宁津重金买来的‘铁背头’,威武雄壮,这位世兄,请下注吧!”

王森特意买了一身像样的行头,还有一套手绘的井田地图,关于改造沼泽的远景规划,王森洋洋洒洒的写了十页纸,希望可以借此打动那帮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们,获得他们的投资。

王森一进门,就看到一家人都围坐桌边,桌子上鸡鸭鱼肉颇为丰盛,王夫人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神色差不多接近慈祥了,只有王镇板着脸,咳嗽一声,王森站在一旁,看着桌子上的鱼肉,流出口水来。

那商人一听王先这般说,自是心花怒放,急忙将路引递上,口中没价的道谢不停。在明代,商人过关都要课以重税,但是处于对读书人的尊重,各个关卡对进士和举人全面免费,所以许多举人便利用这层特殊身份为商人过关提供便利,顺路挣点外快。

最让王森惊讶的是她们的制作度,昨天下午下的定金,今天早上就送来铁锹十二把,锄头十把,那全身古铜色的打铁汉眼睛红红的,想必昨晚通宵赶工所致。

庞县令眼珠一转,脸上做出一个笑容,“王兄此言差矣,想那黄河屡屡为患,既然贤侄有办法,倒不妨试上一试。”说着转过脸来,笑容可掬的看这王森,“王贤侄,不知你这计划里需要什么必备的材料,本官也好多方为你筹措?”

但是灾民们不干了,刚才那个瘦高个的小哥说的好好地,城里的知县老爷正在衙门口施粥救穷,去晚了就没了,灾民们饿了许久,有这样填饱肚子的机会怎能错过?

王森住在西厢房。一路走来,众家丁对王森的态度谈不上好,只是行了礼便匆匆走开,生怕和王森多说一句话。

“若是医得好,便医了,若是医不好,还是别让我这孩儿受苦,早早的脱了这身皮囊,送他到西天极乐,那便是他的福分了。”这妇人淡淡说道,话语平常,却带着丝丝阴寒,屋子里的丫鬟仆役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乖乖的闪到一边,生怕被这妇人抓到把柄。

脚踩雪面的嘎吱嘎吱声越来越远,眼看得贼人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王森的脸阴沉的就像这寒冬里的天气,“回去睡觉!”

“究竟会是谁?”王森坐在房中冥思苦想,是庞县令?没理由啊!他想必已经知道了我和贾同知之间的关系,不会采取这种手段,是父亲?他还不至于这么绝情吧!那又会是谁呢?

寨丁们的战斗力必须要加强,不然无法应付日渐混乱的社会局势。

“看来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准军事组织,唯有这样,才能在这个世界立足。”王森一夜未睡,踱步出了房门,此时天光已经微微亮,漫天铅云散去,风停雪止,遍野白透,一派银装素裹。

远处急匆匆跑过一人,王森定睛一看,原来是孙小六,他不是和苏秉恩一道去了淮安府了么,这才没几天就回来了?

“二少爷,这是淮安户部房的下达的旨意,同意为秦山寨的百姓落户,而且封你为秦山寨的里正,监管粮长和保长之事。命令过几天就下来了,苏少爷说怕你着急,便让我先回来告诉你。”小六一口气说完,累得气喘吁吁。

“原来是这样。”王森的脸上终于见到一点笑容,里正,粮长,保长,这是乡间不入流的官职,一股脑的压在我的身上,看来咱们以后也可名正言顺的扩大秦山寨,再也不怕庞知县借此要挟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王森笑道,“见到贾同知了么?关于油菜籽的事情,他怎么说?”

“他说请你稍安勿躁,等到天晴雪化的时候就派人来收粮。”

“也好也好。”王森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不觉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昨晚咱们秦山寨遭了贼,忙活了一宿,我得去睡一觉,等会告诉柴大嫂,做好早饭后送到我房间里就行了。”

“知道了。”小六满口应承道。

打谷场上,王森一脸愠怒的看着站得歪歪扭扭的队伍,忍不住举起了皮鞭,“站好站好,后面的看着前面的后脑勺,说你呢站偏了还往外走……”

队列训练已经进行了整整一上午,纵然天气寒冷,王森的鼻尖也渗出了点点汗珠,那些寨丁更不待言,一个个苦着脸,心里只盼早点结束这苦役一般的队列训练。

王森认为,近代军队,要的一点就是纪律严明,这样才能使用密集阵型进行作战,所以他把纪律放在第一位,而训练士兵遵守纪律的最好方法便是队列训练。

在王森的皮鞭下,这些寨丁终于将队伍站齐了,训练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这时,劳累了一天的妇女儿童们搬着板凳来到打谷场,以一种看耍猴般的心态看着自家男人吃瘪。

就这样训练了三天,寨丁们的列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做到了令行禁止,但是想将他们训练成一支敢战之师,还需要更刻苦的训练。

王森曾看过这样一篇论文,一支近代化的军队的单兵战斗力未必会强于古代,但是群体战斗力使整个战斗方阵形成一个庞大的作战机器,崇尚个人勇武的古代作战思维是无法与如此庞大的作战机器进行正面对抗的。

而眼下百姓们做惯了流民,习惯于懒散的生活,极度缺乏纪律,必须对他们加强管理。

远远的走来一辆马车,在初晴的雪地上碾压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到近前一看,正是苏秉恩和账房先生,苏秉恩跳下马车,“王兄,一别多日,最近可好?”

“还行吧!”王森一笑,马车的车帘再次掀起,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身穿褙子,下罩百褶裙,眉目如画的女子笑嘻嘻从车上跳下,乖巧的来到王森面前,冲满脸诧异的王森深深道了个万福,“王森哥哥好,苏倩儿拜见王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