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贾知事打了个饱嗝,使了个眼色,庞知县久经官场,怎能不明白?急忙屏退左右,屋中只剩下庞知县,县丞王镇和贾知事三人。

“不要姑娘!”苏秉恩搬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老鸨子僵在脸上的笑容,“把城里的地头蛇给我叫来!”

“父亲大人!”王森低头叫了一声,王镇抬起头,看到是王森进门,哼了一声,继续看书。

一场闹哄哄的分地风波,在王森的**下终于解决,那些没有参加分地的灾民成了顺民,每人获得一斤猪肉,作为奖励。

“苏老板目光如炬,小子佩服。”王森见心事被捅破,脸上一红,那苏丁山轻抚须髯,朗声大笑,“公子通篇所言,倒是个前无古人的大计划。请问需要苏某做些什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王森打断她的话,“莫非我王森是什么**掳掠之徒,杀人放火的强盗不成?还请你说明。”

“正是。”王森一笑,这小舅子认出我了,他本没抱着什么希望来,所以也不再遮遮掩掩,“我此次前来,正是要和令尊谈谈我与你姐姐的事情。”

“或许是吧!”听到这句话,苏丁山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两个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说着向王森伸手相邀,“王贤侄,可否和老朽共饮几杯?作倾心之谈?”

“是的。”王森点点头,拿出蟋蟀罐子,那只蟋蟀服用了王森的特制药物之后容光焕,跃跃欲试,在罐子中鼓噪很久了。

但是又一个问题摆在王森面前,那就是银子,无论在哪个时代,没钱永远玩不转,王森思来想去,还是去淮安府一趟,说不准能招来点资金援助。须知在明代,这江浙商人可是天下闻名的。和晋商,徽商,闽商并称为天下四大商帮。

“陈四叔,我这就和你回去一趟。”王森招过杨阿山,吩咐几句,便和陈四一道向海州城走去。

“世兄不必着急,”王先一笑,“在下不才,正是壬子年举人,如果信得过在下,不如如此如此……”

从城里打铁铺买来的铁锹,锄头等工具也已到位,王森惊讶于这个时代铁器制造技术的达,铁锹是用铁板锻打出来的,轻便耐用,锄头也做工精良。

“差点忘了,他还有个考上举人的儿子。”庞县令心里恨得直痒痒,这哪里是当庭教子,分明是想我示威来了!不过据别人说,这王森和他父亲王镇脾气秉性并不相合,而且王森还是庶出,在家里毫无地位,也好!

城门口的卫兵们急了,那衣衫破烂的灾民如潮水般涌进小小的海州城,越来越多,最后守卫城门的百户大人也急了,下令士兵们关城门,阻止灾民继续进城。

明朝的官吏大多住在县衙,但是王镇家中人口众多,便在县衙附近买了一所房子,院落也不小,分为东西厢房和南北正房,下人们则住在前院。

“一定治得好!老朽行医多年,略有小成,请夫人放宽心……”郎中抢话说道,却见那妇人的眼睛瞪了一下,那郎中被看得心中怯,讪讪笑道,“若是治不好,不收一分诊金。”

“回禀大人,草民素知我大明朝九边重镇,粮草仰赖中原,江南两地,所以草民准备将种出来的粮食卖与朝廷,支援九边将士。”王森大大的表了一番忠心,“现在建奴作乱关东,边关将士浴血奋战,草民不才,不能领兵杀敌,只能以粮草接济国之勇士,也算杀敌报效朝廷了。”

“好,好!”贾同知连连点头,“王小兄弟有如此心意,真乃我大明之福!不知小兄弟今年产粮几何?”

贾同知连夜前来,所以没有看到田地的景象,王森也是脸色一红,刚才的确吹得有些大了,向上一拱手,“回禀大人,田地在今年夏天开始开垦,到现在已三月有余,最初开垦的十三块田地中种上了油菜,现在已然准备收获,估计可产六千余斤。”

王森的估计并没有错,由于当时耕种条件和种子质量所限,油菜每顷地能产上八十斤就算不错了,十三块地,六千斤并不是个保守数字。

“也好,也好。”贾同知点了点头,“这油菜历来是我淮安府的特产,朝廷屡屡催要,本官也是头疼不已,有王小兄弟的油菜籽,本官的耳根可以清净一段日子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

“正有一事。”王森想起大明太祖皇帝下令不准百姓随处游荡的,凡行走各地,当有官府开具的路引凭证。流浪乞讨者,要被抓回原籍。虽然现在早已不是太祖皇帝的时代,但是只怕有居心不良者拿此事要挟,自己也难免会惹上一身官司。

“好办!此事包在本官身上。”贾同知一笑,“王森,我且问你,那庞知县人品如何?”

“贪婪却无远见。”王森说了实话,贾同知一点头,“一语中的。他的贪名早已传到知府大人的耳朵里了,本官想趁着三年考核之期,将其拿下,扭送按察使……”

“容草民一言。”王森向上拱手道,“庞知县虽然敛财无度,但也不曾危害过甚。多年贪污,银钱满垛。想必会收敛一点。如果换上一个同样贪婪的官员,那海州百姓还要被盘剥一番。”

王森顿了顿,“正如那吸血的蚊子,一只吸饱血的蚊子总比一只准备吸血的蚊子好养活。所以……”

“虽是一番谬论,却也有几番道理。绝非传言所说的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看来人言可畏啊。”贾同知看了看王森,想起自己在海州城听到的那些有关王森的传闻,心中暗暗给此人画了一个标记。

两个人详谈甚欢,直到夜深,贾同知才告辞,临行前希望王森能多多研读四书五经,八股文章,将来科举场上一展宏图,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多谢贾大人关怀。”王森拜了一拜,表示感谢,贾大人摸着胡子看看王森,哈哈一笑,“虽然出身贫贱,却是一只尚未展翅的鲲鹏,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名扬海内。王森,你好自为之!”

“大人谬赞了。”王森心里也是一番得意,难道我真是人才?看不出来啊!

送别贾大人,王森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想着刚才两人的谈话,为什么一个堂堂六品淮安府同知要屈尊拜见自己一届草民呢?另有所图?谋财?劫色?没理由啊!

王森满脑子胡思乱想,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在众人的欢送中,贾同知带着各位官员孝敬的礼物,拜别海州县,回到淮安府复命去了。一场小小的风波看似结束,但是更大的祸患即将降临到众人的头上。

庞县令对贾同知的突然前来非常不满,这明摆着就是冲自己来的,心中愤恨无比,吩咐主簿写了一封密信,快马加鞭的送到南直隶按察使衙门,在听闻贾同知夜访秦山寨的事情之后,更把王森看做眼中钉,说不定这事情的由头就是从这个小混混这里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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