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翠看见俞瑾身上罩了一层冰霜,躺在藤橇上动也不动,立刻扑到俞瑾身上大哭道:“主君主君!”

代表阵眼的纸符一动,崖壁上的纸符便全部动。设这阵眼的初衷是为了困敌伤敌,眼下却是为了毁掉所有防卫,让青素放心下来与她相见。

俞瑾睡下后从半夜就开始烧,睡的极不安稳,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洪招娣一直衣不解带的在旁边照顾她,用水符打湿棉布替她擦身降温。

俞瑾逼退那男子之后,其余修为不如那男子的弟子们见状,就有些气馁。再加上之前曾被洪招娣计烧死两百余人,心理上又有些畏惧,想起青素曾经说过不要贸然行动,只须提供二人行踪就好,便再没人上前与俞瑾相争。

说完,俞瑾走到那莹光灿烂的石钟乳前,小心将其从座根处掰下,收入空间戒指内。

洪招娣想起封月生俊美的容貌,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模样,心道此人皮相上佳,果然惯能诱惑无知少女。

那两个弟子眼睁睁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后,才稍微反应过来。然而此刻去追更是不妥,再加上青素被困大火,场面混乱,也只能如此。

洪招娣唇角微翘,食中二指于八仙椅扶手上轻弹。

她只能肯定一点,自己体内是有灵根的,否则无法领悟气机。只是那灵根太过怪异,竟随着周围环境五行的改变而变化。

封月生微微眯起眼,抚上俞瑾的脸道:“小瑾儿,你若想害人便尽管去害。情之一字上,我素不喜勉强人,只你例外。再说此生此世,除了我之外,瑾儿你又能去爱谁?”

洪招娣等那少年走远了才想起来,李仲晟不正是那位传说中的内门五大弟子之,十二成满资质雷灵根,离金丹大道已是不远的渡真门弟子第一人。

最后只有摸摸鼻子自认倒霉,捂住受伤的肩膀,沿着回家的道路慢慢蹭。一边蹭一边想,刚才到底哪里说的不对,怎么这丫头忽然就羞了?虽然她性子很有趣,人长的却干瘪黄瘦,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希望她没误会什么才好。

“那姐姐,我以后都做你的人。”洪文华抓住自己的衣摆在指间揉搓,低声道,“我会听你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也没有人硬性规定修真者非要选什么样的子附。想必只要平素得用,就可以全凭自己喜好。

尽管洪招娣的声音神情都还算平静,但朱荔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洪招娣之前唤洪文华只称弟弟,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

洪招娣沿着林间小道行走,秋日暖阳映入茂密林间,于地面投出大块光斑。四周不时有隐隐风声回响,越显得环境清幽静谧。

少女自幼娇养在深闺,是第一次如这般曝露在众目睽睽中,纵是教养良好亦会觉得羞涩,目光只随着那在自己臂上的光点移动而移动。她本就对封月生有好感,再加上封月生那温和诱惑的声音一直在耳畔徘徊,有被其关注关爱的错觉,心里便逐渐升起某种说不出的青涩萌动,竟是只盼着在这里再多站一会儿。

朱荔微笑禀道:“确实是日日都有课,授课的仙师却不一,有内门筑基诸君,有入室诸君,就是长老每月也会来一两次。明日是入室君尹封公子的课,专为新入内门的诸君所开。”

洪招娣点头,等朱荔贴好符之后道:“既如此,走吧。”

洪招娣见状笑道:“多谢师姐指点。”

牌坊顶上正中又有同为鎏金的两个大字“叩道”。

然而渡真门外门弟子三万余,真正的管事弟子却不足五百。大部分的外门弟子,就像凡间百姓一样生活,有种溶冰米的,有养登云豖的,有打铁的,有木工……当然,他们虽种灵米、养灵禽灵兽,却是供应外门之上的阶层消耗,自己食用的皆是凡间五谷杂粮,但由于仙门在这个世界地位尊崇,受俗世供养,无税无徭役,外门弟子还是比普通百姓活的要滋润舒心许多。

俞瑾笑道:“辟谷丹食一粒,抵得三日饥渴,这瓶丹便赠与你。”

那么,就让她去仙门体验一番修真生活好了。虽说并不热衷于成仙,但这种体验机会不是人人都有,必定新鲜。

至于卖女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家里穷的要饿死人,仅仅是为了弟弟洪文华今年读书的束脩。

因为有血缘关系,这何铁链和何桂花长的倒有七八分相似。

洪招娣见状也不说破,只与六人一起朝回内门的路而去。

她现在能力有限,不可能为所有人做出满意的归宿安排。但无论如何,俞瑾的死、青素的半年思过,应该令这场争斗告一段落,镶翠三人至少性命无忧。

这样,暂时也就够了。

从还梦谷返回灵宅之后,转眼间又过了两天。这两天过得很平和、有条不紊,给人岁月安稳静好的假象。

但洪招娣知道,从外界环境到自己的内心,一切和从前都再不相同。

正值傍晚,洪招娣坐在内院的秋千架上,和朱荔闲话道:“你可知,镶翠他们三个现在怎么样了?”

“禀主君,他们三人去了星殒归葬之所,为俞小姐终生守灵。”朱荔轻叹,伸手推了把秋千,“但愿将来,主君不会让我们走到那步田地。”

“我自会尽力而为。”洪招娣抬头看了眼朱荔,“但人力亦有穷尽时,你们既选择了跟随我这条路,无论将来遇到什么事,都要有所觉悟。”

朱荔咬了咬下唇,道:“这些,我都明白。总之朱荔的性命前程,从此交给主君便是。”

两人正说着闲话,却见阿青带着洪文华走进内院,皆面有愤怨之色。

洪招娣看着阿青走到她面前,与她见礼,神情语气皆带着些颤抖道:“原本日常琐事并不敢劳烦主君雅闻,但这次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得不禀与主君听。”

洪招娣道:“生了什么事,你且慢慢说来。”

阿青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道:“今天是月供放之日,我带着文华一大早就去人事司领本月月供,谁知那管事的说,今天领东西的人太多,让我们等着别人领完。我们忍气等了,然而一直等到下午,再没见着半个领东西的人,管事的又说,本月月供有限,已经被领完,没有我们的份了。”

“还不止这样。”洪文华气愤的插嘴,“他让人赶我们走的时候还说,反正姐姐你的经脉已经全毁,此生修为不可能再有寸进,那些灵食丹药纵给了姐姐也是浪费,不如留给别人。”

洪招娣听他们这样说,顿时明白青素闭门思过之前,已经将毁去她经脉的事情给张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