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悔深深吐了一口气,心中下着决定。不行也得行,再耽搁一会,可能她谁也救不了了。

花悔的眼神还有些迷离,意识更是飘忽不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在梦中一般。她努力摇了摇头,定睛寻找方才一晃而过的身影。

离洛在后面,无奈的表情占满了整个脸的空间。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无精打采地不再追着浅寂,任由马懒散地向前挪着。

青株是青国最神圣的神物,它五十年会开一次花,再五十年结一次果,一个轮回就是一百年。现在的青株已经是开过花的第四十八年,再过两年就可以结下神果。所以这个时候,必然就是关键的时候了,无论是对青山还是对于青株的保护都要比平日里更加注意,因为往往是越关键的时候,越是脆弱容易被侵袭的时候。

“你若是个想要出人头地的人,这七香居便不是ji院,你也不仅仅是个艺女了。”

“放肆”老鸨一脚便把跪在地上的竹香踢到在地,随后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住竹香的衣领又将她提了起来,使劲地扇了竹香一巴掌。竹香终于撑不住,倒地不起。

韩离洛淡淡一笑,没有看他,也不再去看山,径自闭上了眼睛,让风肆无忌惮地吹拂着他的脸颊。倾浅寂看向他,绝美的侧脸笼罩着莫名的伤心,让他竟不忍心把目光移去。

“谢皇上。”韩离洛刚站起,就有宫人递给他一杯酒,韩离洛微笑着接过。

来人是六公主倾飞絮,为青帝的蓉嫔贵荀紫蓉所出。天生丽质,才气逼人,是少见的才女。她不仅仅长的漂亮非常,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很大方,性格也很好,颇受宫人的好评。不管是谁,只要见了倾飞絮,都会不自觉地为她挂上笑容,因为对着阳光,就要用阳光一样的表情。

“夫人不必如此,老爷会平安的……”

秋露浓一下一下地拍着他,听他说完,微微一笑,扶他从自己的怀抱中出来,看着他朦胧的泪眼,轻轻擦干了他的眼泪。

“大哥请进吧,我们几个跟着便是……”倾浅寂时时不忘规矩,微微说。

韩离洛没等李度原说完便打断了他,又是很坚定的声音。

“那离洛就不知了。”

朝臣都不自觉地瞟向各位皇子,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他说完这句可有可无的话后,看了看座上的青帝。青帝居然笑了一下,又抿了一口茶。

韩离洛怔怔地坐在书桌前,脑子里一片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彻夜未归呆在ji院中?竟然和一个青楼女子睡了一夜?还有……花悔

不知道怎么到了一座破庙中。花悔觉得很冷,看了看自己,衣衫褴褛。衣服再破一些,就不能蔽体了。花悔晕乎乎地倒在一堆草垛子里,感觉到眼睛湿润以后,眼泪不听话地一直流。花悔努力地用手去擦,但擦也擦不完。花悔干脆坐了起来,捂着脸出声地哭着。她伤心欲绝,有种,不想活的冲动。

随即,她的手上一轻,耳闻得两字。

花悔摇了摇头,拿出了补血草,跟着浅寂走进了帐中。

“来,给我。”花悔刚走进去,杜黎珩就迎了上来。她把手中的草递给了杜黎珩,目光便移到了离洛的身上。

煞白的脸色却是红润的嘴唇,紧闭的双眼却是晃动的睫毛,这人,是梦着什么了吧。

你的梦中,是谁呢?花悔细细琢磨着,有些沉迷。

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愣在原地看着韩离洛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呆了。

“看什么呢?”杜黎珩煎好了药,现花悔居然还愣在这里一动不动,甚是奇怪。

“没有”花悔急忙移开自己的目光。突然她感觉始终有一束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顺着这目光寻去,她就迎上浅寂那笼罩着一层忧伤的眼睛。

“杜大人,这药该让殿下先服。”花悔不知道该如何躲避这目光,便只能找话题岔开。她一个箭步走过去将杜黎珩准备喂离洛服下的药一把抢了过来,直愣愣地递给了浅寂。

浅寂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还是坐在那里,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片刻之后,他很慢地接过药碗,又交回到杜黎珩的手上。

“开什么玩笑”杜黎珩瞟了花悔和浅寂一眼。

“快救人罢。”浅寂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很累了。

“殿下,请治我的罪吧。”花悔是终于忍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了。

“你何罪之有?”浅寂竟开始喝起茶来。

“你因为我而受伤,其后我又违抗了你的命。”花悔低了低头,心中有太多的惭愧。

“这两点任取一点,都足以要你的命。”

“那就请殿下赐我死罪。”花悔没有惊讶,只是跪在了地上,将头挨住了地,这是青国最深的一种行礼。

“你还有功,死罪可免。起来罢。”

“我……”

“咳咳……”

花悔刚想反驳说自己没有什么功劳,话还没有到嘴边,就听得韩离洛闷闷的咳嗽声。

“醒了?”浅寂闻声看去。

“需要再顺一下气,你急什么。”杜黎珩一边抹着自己额头的汗,一边扶着韩离洛坐起身来。

“去帮下忙罢。”浅寂看着一脸茫然的花悔。

花悔看着浅寂,没有动身。她不懂他,始终不懂。

“你待罪之身,不该更加顺从我的旨意么?”浅寂细长的手轻轻摩挲着茶杯。

“好……”花悔愣头愣脑地站了起来,她没有说‘是’,而是说了‘好’,像是在简简单单地应答别人的要求,而不是服从上属下达的命令。

杜黎珩示意走过去的花悔扶着韩离洛坐起来,他则是拿出了银针,按穴位小心翼翼地为离洛一针一针地扎着。每扎一下,离洛的身体都会抽搐一下;他每抽搐一下,花悔的心就会颤抖一下。最后,花悔干脆闭上了眼睛,心痛的表情。

“你可知我是谁?”杜黎珩的手没有停,但嘴不得不问。他明白一个女子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作为韩离洛妻子的哥哥,他必然会觉得不自在。

“杜大人何处此言?”花悔听他这么突然一问,亦是奇怪地睁开了眼睛。

“你对离洛,是有不凡的情感罢。”

“为何要这么说?”花悔终是有些恼了。她让离洛的身体靠在锦被之上,自己则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