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花悔急忙扶住了浅寂,浅寂这才睁开眼睛。

“谁说我什么都没干?”浅寂停了下来,等着离洛。

想到这里花悔淡淡笑了一下,缓缓捋了一下自己的头,继续晃悠着往前走着。她可一点也不觉得事态有多么严重,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们一手干下的好事。

她从小生活无忧,因为他的父亲是个高官,家中很是富裕。她有疼爱她的爹娘,她拥有的是一个美满的家庭。从小就饱读诗书的她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有墨香萦绕的女子。本来她可以一直幸福下去,长大门当户对地嫁个好人家,安安静静地度过这辈子,可偏偏她的父亲却是个贪官,贪赃的事情一经败落,整个家族都随之衰亡了下来。在这个朝代,贪赃是十分可耻的事情,所以她的一家人都被贬去了交界地当奴仆,永世不能翻身。她幸运地跑了出来,幸免一难。

“我要她何用”老鸨气急地坐回到椅子上,全身都在颤抖。

“哦,没什么。”浅寂被他这么突然一问吓了一跳,随后又看向山中,眼神有些迷茫。

“韩将军,皇上这是敬你酒呢”看韩离洛有些愣,赵海急忙提醒。

“我叫你抬头,你就抬头,不抬,便是不敬。”

韩樱难过地点了点头,开始帮杜环殷做她还没有完成的菜。

“母后……”倾饰绯的眼神这才软下来,一下便扑到秋露浓的怀中。

“给爷换身衣服,爷吃饭能穿着朝服吗?”倾饰绯一进去就冲着立在两侧的丫鬟大喊,像是在泄心中的不平。

被夺去酒杯的韩离洛手还悬在半空中,没有说话。渲染上悲伤的他,是更加的绝色。迷离的眼神,微蹙的秀眉,玲珑高挺的鼻子,微张开的薄唇。于流芳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美几倍的男子,摇了摇头。一看,便是多情种。

韩离洛正思忖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他猛然晃了一下。

站在最后的便是露妃秋露浓所出的九皇子倾饰绯。他身穿的朝服上绣着开屏的孔雀,活灵活现,将他稚嫩的脸也映衬地十分活泼。他是最小的一个皇子,年方十七,正值年华正茂时期。面颊红润,皮肤白皙,眼睛透亮,鼻子精巧,和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是有几分的神似。他是个极聪明的孩子,青帝常说,他是和他的三哥倾浅寂十分像的人。所以,青帝常让浅寂教饰绯武艺和书法,故饰绯时常缠着他的三哥,浅寂也十分宠爱于他这个九弟。

“臣惭愧。”秋尊贤马上福了福身。

“好,你下去吧。”环殷淡淡地说。

马上就可以真正放松了,就在这时,花悔在朦胧中听见有人叫她。叫的不是花悔二字,是什么?花悔认真地听着,想听清楚,可无论如何,只能感觉到有人在叫她,就是听不清在叫什么。花悔转身,一片迷雾,什么都没有。花悔突然向雾中跑去,是一大片树林。清晨的树林里到处都是露水,花悔感觉在即轻飘飘的,多次失去平衡滑到,她都觉得没有感觉。就是义无反顾,有目的没目的地向前跑去。

“我们七香居的姑娘,名字里都带一个香字,是我取的名。”

花悔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衣服也都被汗浸透。怎么办?她心急如焚,想不出任何办法。

难道,上天注定她要死在这里么?注定她不能救韩离洛性命么?

她有些绝望地看着马上就要断裂的树枝,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就在一瞬间,她想就这样放手,在树枝断开之前了结自己的生命。

在这个时候,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了很多画面,画面中有自己的娘亲,有七香居的主人柳携香,有宫中的婵尊妃和荀嫔贵,还有韩离洛对她的种种,对她浑然不在意的种种。

活着,兴许没有死去幸福吧?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悲戚的人生。

花悔闭上了眼睛。既然上天有决定,那就不反抗了。她的手渐渐地松开了绳索,树枝也因为没了重量而缓缓停止了晃动。此时的她像一只断翼的蝴蝶往深谷中跌去,惨烈而绝美。

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好像已经到了阴间的门口,所以当然,她也看不见自山顶之上另一条更长的绳索飘了下来,绳索之上,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

黑衣女子是须虞,四季宫的女丫鬟须虞,受艳寻歌之命来青山的须虞。

她方才恰好在大树下乘凉,正休憩着,就听得“哗啦”一声,抬眼望去,就见一条绳索挂上了树梢。她吃惊地跑了过去,往下一看竟是个柔弱的女子在往上爬着,随后那女子竟然娴熟地拿出了软剑去割补血草。这是什么人?她下意识地拿出自己的剑警戒着。过了一些时候,她见头顶的树枝越来越剧烈地摇晃起来,她想,这该是撑不住了吧?她看了看距离,果然够呛。正想着,她就觉得树枝开始停止了摇晃,再往下看去,就见那女子好像有放手的趋势。不对她顿时意识到不好,救人要紧,她拿出了自己的绳索,将其拴在树杆上,想都没想就抓着绳索飞身下去。还好,她及时抱住了女子的腰,她晃了晃女子,想着这人似乎是失去了知觉。她以最快的度上到了山顶,将女子平放在树荫下,轻轻地扇着风,想让她尽快醒过来。

花悔原本就只是眩晕,不是真正的昏倒。当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很多时,就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想知道自己在哪里,是生还是死。

她刚一睁开眼睛,就见一张水灵水灵的脸离她很近,猛猛吓了她一跳。

“什么人?”她蹦了起来,直接抽出了软剑对着须虞。

须虞躲都没躲,直直地看着花悔,“诶,我救了你的命,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要杀我么?”

花悔听闻,急忙收回了剑。她看见自己全身毫无伤,又看见补血草散落在地上,立刻明白自己没有死,而是被眼前这个黑衣女子救了上来。

“恩人,敢问尊名。”花悔当即跪了下来。

“不敢,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须虞急忙扶起了她。

“我是当朝三殿下的随从,奉命来采补血草。”花悔蹲下身子捡起了补血草,冲须虞晃了晃。

“哦……三殿下?你是殿下身边的人?”

“你认识殿下?”

“不认识。”须虞的眼神有些闪烁。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住?他日我定当报恩。”花悔没有注意到须虞不太正常的神情。

“你看来是有急事,快走吧。我不需要报恩。”

“最起码,让我知道你的姓名。”

“须虞。”

花悔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的软剑递给了须虞。“山顶之上有一个洞穴,你进去后将软剑交给里面的人,她会给你报酬的。我知道这不算什么,有缘再见时,我会尽我所有还你的恩情。”花悔说完便和须虞擦身而过,向山路跑去。

须虞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拿着软剑,感觉沉甸甸的。

有缘再见时,已经不再需要你报恩。因为那时的我,定是要欠你的。须虞苦笑一声,将软剑扔到了地上。

虽然不沉,但她觉得她撑不住这份恩情的重量。